第十六章 五十四
專署的慶功大會如期召開，司馬亮和嚴智仁前去參加。原本大錘也應該去參加，可大錘說他鬧肚子就不去了。參加慶功大會其實就是去吃慶功酒，坐在慶功宴席上老往茅廁跑也太大煞風景了，因此司馬亮也沒強勉大錘。
大錘躺在秋月的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出神。秋月偎在他身邊，推了他一把，嗔怪道：“你想啥哩？”
大錘醒過神來：“沒想啥。”
“沒想啥你幹嗎不瞅睬我。”
大錘騰出手摟住了秋月的肩膀。秋月嬌聲道：“你摸摸，你兒子在裏邊動哩。”
大錘摸著秋月高高鼓起的肚子，臉上泛起了喜色。
“在動吧？”
“在動哩。”
“你要當爹了，高興吧。”
“高興，她也懷上了。”
秋月在大錘額顱上戳了一指頭：“你可真有本事，一下子種了兩個種。”
大錘說：“你不高興？”
秋月噘了一下嘴：“高興。”
“高興咋還撅嘴？”大錘在她夾肢窩撓了一把。秋月忍不住笑出了聲，用拳頭擂著大錘的胸脯：“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大錘把她摟在懷中，撓著她的癢癢肉，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別，別，我要岔氣了……”
笑鬧了一陣，大錘坐起了身。
“你幹啥去？”秋月問。
“我有點公事。”大錘穿上了鞋，“你好好歇著，將來好給我養個大胖小子。”
“萬一是個女子呢？”
“不會的，我下的種都是兒子。”
“看把你能的。”
大錘笑嗬嗬地出了屋。他徑直朝警察局走去。快到警察局門口時他站住了腳，掏出煙點著，抽了幾口，折身朝自衛大隊部走去。
來到大隊部，大錘喚來馮大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馮大順說：“大隊長，你一個人行麼？帶上幾個弟兄去吧。”
“你按我吩咐的去做，其他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大錘把煙頭擲在腳地，一腳踩滅，抬腿出了隊部。
大錘走得不疾不徐，迎麵有人跟他打招呼：“彭大隊長，幹啥去呀？”
大錘含笑答道：“沒事，閑打浪哩。”
又有人打招呼：“彭大隊長，進來喝壺茶吧。”
“剛喝過了，你消停著喝吧。”
一問一答間到了保安大隊門口。平日裏保安大隊門口站著崗，可今兒個沒有崗哨。周豁子的老窩被剿了，周豁子的腦袋被砍了，天下太平了。嚴智仁到專署去開慶功大會，臨行時給保安大隊放假三天以示獎勵。因此，保安大隊門口的崗哨也撤了。
大錘在保安大隊門口站住了腳，左右瞅了瞅，嘴角掛上一絲冷笑，大步走了進去。他來到大隊部，一夥團丁在打麻將，一個眼尖的團丁瞧見大錘，熱情地打招呼：“彭大隊長來了，找我們嚴大隊長吧，他到專署開慶功會去了，有事你去找喬副官，他現在管事。”
“他人呢？”大錘問。
“剛才還在這兒哩。”那團丁環目四顧，不見喬大年的人影。“可能出去了，你等會兒吧。要不，你先玩會兒牌？”
大錘擺了一下手：“你玩你玩，我等等。”他背著手在門口轉悠著。
這時喬大年哼著秦腔亂彈走了過來。他一眼瞧見了大錘，怔了一下，隨即笑道：“彭大隊長，啥風把你吹來了？”
大錘笑道：“我找你有點事。”
“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啥事？說吧。”
大錘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倆出去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