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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統萬城,一個被曆史遺忘的神秘王國。

湮沒於時空塵埃中的統萬城,最後見於史籍的是唐代詩人們的詩篇了。一個是李益的“漢家今上郡,秦塞古長城。有日雲長慘,無風沙自驚。”他在另一首《登夏州城歡送行人賦得六州胡兒歌》中寫道:“故國山關無限路,風沙滿眼堪斷魂”;一個是許棠的《夏州道中》:“茫茫沙漠廣,漸遠赫連城。堡回烽相見,河移浪旋生。無蟬嘶折柳,有冠似防兵。不耐饑寒迫,終誰至此行”;一個是陳祐的《無定河》:“無定河邊暮笛聲,赫連台畔旅人情。函關歸路千餘裏,一夕秋風白發生”的詩句了。

八百年後,清道光年間榆林太守、著名地理學家徐鬆,依據史料的記載,令懷遠(今橫山縣)知縣何炳勳查找大夏統萬城遺址。何炳勳騎著毛驢“攜帶羅盤、紙筆,隨步定向”,在“懷邑(今橫山縣城)之西八十餘裏,黑水(納林河)之南朔方水(無定河)之北”確定被當地百姓稱為“白土城”的就是統萬城,並按步測量,詳細記錄——他留給我們的《複榆林徐太守鬆查夏統萬城故址稟》,成為最早對統萬城遺址的考查報告。何炳勳在他的“稟”(報告文件)中有這樣詳盡的記述:他涉水渡過無定河。“登彼岸二裏許,進頭道城,又西半裏進二道城,又一二箭許進三道城。”其時,在統萬城“高約十餘丈白土築成”的西南隅墩尚存“雞籠頂式大廈一間,半間已坍,半間懸鍾,屋頂形跡宛然。”

又一陣堅硬的西北風刮過,淒迷、低沉、滄桑的統萬城的天空,豁然間清濁分明了。村民講給我的關於“赫連勃勃與統萬城”的故事,此時又在我的耳畔響了起來:風沙湮沒了大夏國以後,茫茫黃沙,草木不生,水流苦鹹(被稱為毛烏素沙漠——蒙語:有苦水的地方),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南海觀音菩薩為救黎民,請上赤腳大仙,一同來到大夏國,在毛烏素沙漠中,一步步踩下一道道灘,即:拉麻灘、古今灘、金雞灘、席委灘、海則灘、羅大灘、紅柳灘……觀音菩薩在灘上插下觀音柳——風沙從此不再侵吞這些灘地,又用柳枝從淨水瓶醮水揮手一灑,便有了陝北大大小小明珠一般的海子。赤腳大仙會屙金尿銀——在神木、府穀屙下了現在的大煤海,在定邊尿下了大鹽池,路過靖邊放了個屁,就成了如今輸送北京、上海的大氣田了!

啊,這不正是建設中的陝北能源重化工基地嗎?

太陽沉沉落下沙漠,我突然看到夜色籠罩下的統萬城像一個不死的匈奴站了起來。我還分明聽見他對著我大聲喊道:“你就是一個匈奴,你就是一個匈奴!”是的,我聽明白了,我沒有必要再去找尋匈奴的歸屬問題了,正像農耕文化與遊牧文化的和諧融合一樣,民族的大融合,讓我們的血液早就融為一體了。我想要是赫連勃勃果真在天有知的話,麵對我們祖國的統一,麵對我們民族的團結與進步,也一定會欣慰無比。是的,我相信我們祖國的天空一定會升起一輪嶄新的太陽,光照未來,光照九州,光照華夏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