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睡的哪門子覺?
昨晚,我的學生孟溪從家鄉回來,帶回不少好吃的,也把自己帶回來了,我們忙活到很晚才睡覺。孟溪是我的學生,其實也是我的女友。孟溪與我相配,大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古詩意境,我們相差二十歲。也就是說,我二十歲時她剛出生,我四十歲時,她剛上大學,我四十五歲時,她考取了我的研究生……她考取我研究生的那一年,我帶她去田野考察,研究遼國的婚戀文化,結果,一不小心,卻把她研究到了我的身邊。
也不是我們當教授的都愛“潛規則”,主要是學生愛投懷送抱。
那天晚上,我們住在一個叫哈馬斯的山村招待所。此哈馬斯非彼哈馬斯,山村人幽默,愛亂起名,有些名字起得讓人瞠目結舌。如林間開著的大花杓蘭,他們叫成狗卵子花;天上飛的百靈鳥,他們叫成惡卵鳥;哈馬斯,不知道是哪個高人激發出的靈感火花……但這個小招待所不錯,建在山邊,肅靜、清爽,不僅能睡覺,還能洗澡。晚上我剛洗完澡,孟溪就敲開了我的房門,對我詭秘地一笑,道,老師,給你出道單選題,你答一下。
平時都是我考她,到了哈馬斯,輪到她考我了。
孟溪說,第一選項是,讓她在我房間睡,然後,我們去領結婚證;第二選項是,我把她趕走,她去報警,告導師強奸……麵對著孟溪的逼宮,我一時倒真是猶豫了。
我是孟溪的導師不假,也是雄性動物,又沒結婚,對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要是不動心,那是我有病了。況且,孟溪同學長得潔白粉嫩,眼睛彎彎的,牙齒白白的,嘴唇紅紅的,再加上挺直的鼻梁,噴薄欲出的乳房……這一切,都是在向男人們釋放著愛的信號。但我畢竟是她的導師,且年齡懸殊,重要的是,我還沒思考好這輩子結不結婚……就在我猶豫間,孟溪同學羅衫輕解,依偎到我的懷裏……想拒絕,也就由不得我了。
孟溪同學這樣坦率、直白,和新一代女性有關,其實,和她的性格更有關。說性格,一個女孩子選擇考古,要挖墳掘墓,自然不是一般的主兒,而孟溪另一個理由,就有些迷信味道了。孟溪後來告訴我,她之所以采取主動,是得到了一位女神的指引。她說,當她還是一個小女孩時,有一位白衣女神經常來找她,告訴她,有一位叫羅圈腿的人,和她有個千年之約。她考取大學後,讀過我寫的一本書,知道佟姓在滿語裏就是羅圈腿的意思,因此,她毫不猶豫地考取了我的研究生……這次主動出擊,又是得到了白衣女神的神諭,白衣女神告訴她,你去給了他吧,他就是你的白馬王子。
聽完孟溪的解釋,我一陣哈哈大笑,孟溪啊孟溪,你可真會做夢啊,你的孟溪不如改成做夢的夢,虛詞兮的兮。
孟溪道,人家說的是真的嘛。
真的假的我沒有深究,懷裏抱著一個年輕姑娘,對一個老男人來說,也許真需要一千年,才修得如此福報。前幾天,孟溪回了一趟林區老家,回來後,帶回了不少野豬肉麅子肉,我們又炒又燉,吃完飯,她一把抱住我說,相公,你就依了小女子吧……我們折騰到快要天亮了,才睡去。
躺在河邊的小窩棚中,不久,我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聽見有人圍著我的小窩棚,當當地敲鼓。我氣得心裏直罵,人還沒死,招魂呢。我坐起來,看到一個黑瘦的老頭,穿著奇形怪狀的衣服,圍著我的小窩棚,一邊轉著圈子一邊敲鼓。我生氣地道,這裏不是舞台,你唱戲找錯地方了。老頭聽後並不感到唐突,道,小子,當官了唄,連你二爺都不認識了。
我說,我二爺早死了。
老頭道,我就是你二爺啊。
我揉揉眼睛,細看,老頭兒確實有我們家族的血統,驢頭大臉的,細長的眼睛,就像野豬皮似的。野豬皮是努爾哈赤的滿語意思,過去,我們滿族起名很隨意,如多爾袞就是獾子的意思,舒爾哈齊的意思就是小野豬皮,固爾瑪渾就是兔子的意思……我家供奉祖先的神桌上有一張我二爺的照片,想一想,確實和眼前的這個老頭兒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