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火焰(3 / 3)

次日再見麵時,蔚思當麵把錢還給了她,“不用擔心我,我媽現在有工作了,雖然掙得不多,也夠我們兩個生活了,我節假日的時候再打點散工,慢慢地就能把下學期的學費湊齊了。等上了大學,可以申請助學金,到時候萬一實在不夠,你再借錢給我好不好?”

周知意隻得點頭。

雖然她很想幫助蔚思,可換位思考,如果她是蔚思,在沒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她也不會接受這份有負擔的好意。

朋友就是朋友,一方傾斜太多,關係就會失衡。

不對等的友情,是有負擔的。

周知意想了想,說:“以後你需要錢的時候,一定要和我說,等放了寒假,我陪你一起去兼職打工。”

“我也陪你們。”丁以南這個偷聽牆角的二貨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放心吧一姐,放心吧思思,有我小南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們挨餓。”

“……”

這話實在太中二了,周知意尷尬到頭頂冒煙,腳趾摳地。

可看著丁以南真誠無比的、肉嘟嘟的胖臉,她又忍不住想笑,“小南?”她肩膀抽動著,頭向一邊瞥,手往反方向一指:“在我把隔夜飯吐出來之前,請你圓潤地離開。”

丁以南:“……”

十月底,結算第一筆工資時,薑蘭發現自己的卡裏多出三千塊錢。

她反複確認了好幾遍,確定沒有看錯,才悄悄去找陳宴,問他是不是給自己算錯了工資。

“沒有算錯。”陳宴公事公辦地說:“其中一千五百塊錢是你兼職做飯的工資,剩下的錢是下個月買菜的花銷。”

薑蘭誠惶誠恐:“就隨手做一頓飯不用給我錢的,我能有這份工作都是你可憐我。”

陳宴扶住她因為想要鞠躬而低下的肩頭,語氣平靜:“沒有什麼可憐不可憐,您以後也別再這樣說。”

“阿姨,付出勞動,得到報酬,是理所當然的事,您不用覺得虧欠任何人。”

薑蘭唯唯諾諾地生活了大半輩子,被蔚長林像狗一樣在腳下踩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對自己說。

她抿著嘴唇,極力忍耐著,一低頭,落下兩滴清淚。

陳宴假裝沒看見,轉身離開。

天氣一天天轉涼,很快進入到十一月份。

周五晚上,周知意熬夜整理完錯題,把鎖在抽屜裏的素描本拿了出來。

她打開MP3,插上耳機,捏著鉛筆描摹陳宴的側臉。

正想放首音樂來聽,外麵猛然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

徐碧君的驚呼聲隨即傳入耳膜。

“奶奶!”周知意神色一凜,拽下耳機,飛身就往外衝。

她撞開衛生間的門,徐碧君正麵色蒼白地躺在地板上呻br吟。

她頭發淩亂,布滿皺紋的眉頭緊蹙在一起。

周知意頭皮發麻,一瞬間有些慌神,“奶奶,您怎麼樣?摔到哪裏了?”

周知意跪在她旁邊,緊張地盯著她的臉,不敢輕易動她。

“不知道,渾身都疼。”徐碧君半閉著眼睛。

“奶奶,您別怕,我這就送您去醫院。”周知意想奔回房間打“120”急救,看到徐碧君越來越痛苦的臉色,忽而有些害怕,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浮現出之前聽來的,老年人摔不得的說法,不敢輕易離開她。

幾秒的躊躇之間,眼前的光線忽而一黯,陳宴已經從門口大步走了進來。

他黑眸低垂,沉著地觀察著徐碧君的狀態,快速撥了“120”急救電話。

“奶奶,您是怎麼摔倒的?”陳宴打量著她的神色,低聲問。

“地板上有水,不小心滑倒的,阿宴,奶奶沒事。”

徐碧君的神誌很清醒,基本能排除腦梗的可能性。

陳宴眉心稍稍鬆開,又問:“您感覺一下,哪裏比較痛?”

“胳膊。”時間過去了幾分鍾,徐碧君感覺好了一些,順勢想要活動身體,被陳宴製止:“先別動,萬一骨折,亂動可能會導致錯位,您再堅持一會,醫生很快就會過來。”

……

直到徐碧君被抬上擔架,周知意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快速衝回房間找出徐碧君的證件和醫療本,拿上手機和錢包,麵無表情地跟了過去。

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把徐碧君抬上救護車,周知意神色凜然地站在旁邊,看上去鎮定而平靜。

甚至都沒忘記回身鎖上大門。

隻是鎖門的時候,手指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忽而一隻修長的大手從身側伸過來,拿走她捏在指間的證件,另一隻手就落在了她的頭頂,拍了拍。

他指尖微涼,身上有凜冽的冷香,並不溫柔,像胡擼小狗似的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沉聲道。

“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