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裸官”之死（2）
毛建新知道高陽的情況，他妻子出國之前跟自己通過氣了。對於他這種主動彙報的做法，毛建新內心是讚許的，所以也更加沒有理由加以反對。可是趙家春率團出國也是自己同意的，他的請示文件上還有自己的批示，隻不過沒讓他妻子方東香走成。這一點還要歸功於趙家春自己，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是貪官嗎？現在相關調查正在進行當中，還沒有證據證明他貪了多少財產出國，在自己看來，他突然出逃是個“謎”。“老江，現在要密切監視方東香，既要限製她出境，更要防止她將財產轉移出國。”
江援朝說：“自從得知趙家春‘失蹤’的消息後，我們就采取了措施，對方東香的情況進行了暗中調查，方東香曾於趙家春‘失蹤’前兩天到公安分局申請出國探親簽證，被否決了，令人奇怪的是，限製她出國的命令是趙家春下達給公安機關的。他們夫妻本來完全可以‘勝利大逃亡’，趙家春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他是想遮人耳目，便於自己一個人逃脫？這不合常理，現在正在調查之中。”
“他有沒有情人？”毛建新想到當前許多貪官都有情人，便問道。
江援朝說：“我們也暗中調查了一下，沒有發現他有情人。他是個‘妻管嚴’，就是有情人恐怕也是隱蔽的。我已通知公安局方向東局長調取全市近期年輕漂亮女性出國的紀錄或失蹤的報告，看看這方麵有沒有問題？”
江援朝話剛說完，他的手機響了，是方向東打過來的，他連忙接通，方向東在電話那頭興奮地說：“江書記，找到了，是汪佳佳。”
毛建新精神一振，連忙說：“讓他把汪佳佳的材料馬上送過來。”
很快，方向東到了，將汪佳佳的材料遞到了毛建新的手上。毛建新一看她是市戲劇團的演員，又讓秘書通知李清河團長馬上過來。
半個小時後，李清河到了，把趙家春和金玟明為請自己、實為請汪佳佳吃飯的情況敘述了一遍，又說十多天前，汪佳佳不辭而別，說是參加李思思的婚禮，一開始電話還打得通，現在聯係不上了。自己問李思思，她說汪佳佳參加完婚禮就回國了，她親自送到機場的。
毛建新氣得一拍桌子，罵道：“這個蠢驢，居然‘愛美人不要江山’，為了一個女人，把黨和國家的利益置之腦後。老江，馬上給我查，先把金玟這個辦公室主任‘雙規’起來，另外，要盡快和李思思取得聯係，她一定會知道汪佳佳在哪裏，隻要找到她，就能找到趙家春。我們要把這對狗男女抓回來！”
趙家春出國不歸事件也引起了中央高層的重視，中央紀委派出工作組赴金水，調查趙家春的問題。帶隊的是監察部、國家預防腐敗局的一位副部級研究員，名叫羅升平。他趕到金水的當天，就召集省市紀檢部門的負責同誌開會，聽取了相關工作彙報，對金水市反腐敗工作取得的成果進行了充分肯定，他表示要將此次趙家春事件作為重點研究對象，結合前期龐家鈺、周金夥等典型“裸官”案例，以便為即將製訂的《國家預防腐敗局2010年工作要點》提供參考，爭取將“裸官”監管列為工作重點。
在會上，羅升平還動情地說：“同誌們：丹麥著名童話作家安徒生曾經創造了一個堪稱不朽的文學形象，即那個渾身不著片縷、卻自以為穿著史上最華美衣妝的弱智皇帝。當然，‘裸帝’隻是個傳說，‘裸官’卻是存在於現實裏，令老百姓加倍地心生痛恨。安徒生筆下的‘皇帝新裝’，耗費了令人歎為觀止的極品生絲和上好黃金。而‘裸官’們造就的隱身衣，奢糜同樣驚人———就拿被不少祼官視為外逃天堂的美國來說，辦理一個美國投資移民的大致費用是人民幣600萬元，在加州聖地亞哥等地買套兩層樓的小別墅需要人民幣400萬元，維持最基本的生活費每年也得花掉人民幣10萬元，再加上購物、旅遊、娛樂及奢侈品消費支出，數目大得讓人咋舌。而且從媒體報道的情況來看，諸如先將女兒女婿及億萬家財轉移至國外，然後從容出逃先後在加拿大、美國逍遙自在的原溫州市副市長楊秀珠等超級巨貪，除了會當官和作威作福，在國外並不具備謀生能力，隻能靠揮霍腐財於紙醉金迷中度過餘生。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一想起成堆成山的民脂民膏淪為‘裸官’們的饕餮盛宴，老百姓恨得牙齦直癢癢。不能再讓‘裸官’們為所欲為肆無忌憚了！層層級級‘反腐防線’都要動真格求實效！徹底堵死貪官外逃的黑色通道，從根本上杜絕‘裸官’現象的滋生蔓延，我們不僅需要完善權力公開機製———將領導幹部家庭財產、家人親屬從業經商及出國情況置於陽光下，使‘裸官’像‘裸帝’那樣走上街頭，在光天化日之下供民眾全方位監督；同時還要鼓勵‘說真話的孩子’———鏟除官話、假話、套話泛濫的官場氛圍，砸爛好好先生操縱的潛規則，拆掉牛欄關貓的形式主義監督，讓群眾敢於挑刺，使‘祼官’早日現形，毫無機會幹暗渡陳倉轉移財產、聲東擊西溜之大吉的齷齪勾當……”
在會後的座談會上，羅升平說：“監管‘裸官’的本質其實還是監管官員腐敗，一個官員如果不是貪官，不因貪腐而財源滾滾，‘裸’還是‘不裸’又有什麼關係？趙家春事件發生以後，亡羊補牢、尤為未晚，但到底是修好羊圈，還是盯緊下一頭不管是被叼走還是自己逃走的羊呢？針對缺口存在，我們該如何應對？請大家談談如何防治‘裸官’，以便集思廣益。”與會紀檢幹部紛紛對如何防治“裸官”提出了很好的建議。馬天明說：“在外逃貪官中，大部分是‘裸官’，所以，盯住裸官，不僅迫在眉睫，更是事關重大。我認為要管住裸官，就要結合個人財產申報、家庭成員情況公示等措施，讓官員全裸，沒有一處‘遮攔’。當前對兩種‘裸官’要立馬調查，一種是子女配偶投資移民的，應查他的財產來源；第二種是配偶子女移民後不是去工作的，不是在那邊靠自己的能力掙錢養家糊口的，而是靠‘裸官’提供資金生活的。”江援朝說：“馬書記提出‘裸官’要‘全裸’，我完全讚成。另外，我認為對‘裸官’還要‘裸查’。吃藥治病，關鍵在於以毒攻毒。我認為，既然已經有官員敢於‘裸’在先，那麼我們的調查也就沒有必要再羞於進行了。麵對‘赤裸’，最好的方式就是坦誠相對。對‘裸官’，要‘裸查’，其實就是一種以毒攻毒。”陳大民說：“我認為‘裸官’不能當一把手，因為一把手的權力太大，造成的危害性也更大。還有要讓‘裸官’沒有一點秘密，把他們置於全社會的監督之下，公示自己的收入、‘曬’自己的財產和家庭，讓他們身上沒有一塊‘遮秘布’存在。”潘權說：“我認為要加強信息資源共享，讓銀行、海關、檢察和房地產等部門之間進行橫向配合，同時還要加強國際合作追逃。”
與此同時，調查工作也在緊張進行之中。金玟被“雙規”後，很快交待出趙家春勾引汪佳佳的真相，但對高陽的問題隻字未提。公安部門聯係上了李思思，但她一口咬定送汪佳佳到了機場，至於她上沒上飛機回國的情況就不知道了，並拒絕透露更多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