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俠士小心翼翼拔出劍,露出一點,那劍鋒很好,無論是雕紋還是材質都是上成精鐵。
劍鋒一點一點出現在眾人眼中,一陣驚歎。
“好劍,當真是好劍。”
“嗯,確實。”
劍出一半,卻沒了劍鋒,空空如也,青衣人一呆,難道劍如其名,真真是斷劍。
這時一個小男孩鑽進去,一副小學扛把子的姿態,笑道:“爹,今天賣了幾把?”
眾人臉色一呆,他不是孤身一人嗎?
“張兄,這劍?”青衣俠士不願相信他是騙子,欲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眾位仁兄聽說過一句話沒有,斷劍重鑄之日,騎士歸來之時。”
張三才看到男孩,臉色一冷,迅速拉著他出去。
走在大街上。從懷裏拿出一塊銀子,道:“這錢拿回去給你娘交差,我先去爽一把。”
“你又要去天下賭坊?”那男孩笑嘻嘻,眉毛一挑。
“小孩子,一邊玩去,我讓你調戲老王家的姐妹,你去了嗎?”張三才邁著八字步,喜氣洋洋的走在街上。
“嗨,別提了,她倆看到我就哭了,把門關地很緊,那王大娘也在家,我沒敢進去。爹,帶我一塊去玩唄!”
“那就去欺負小乞丐,把他們製服回去我給買鴨腿吃。”
“不去,那樂扶搖的哥哥像一條狼,很瘋的,我不敢招惹他們。”
耿直和魚小妹跟在他們後麵。
耿直有些鬱悶:“小妹,真要和他學?”
魚小妹白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看著新鮮的玩意。
耿直嘴裏小聲嘀咕道:“那到時候我學壞了你別打我。”
魚小妹一腳飛來,旁邊就想起殺豬般的慘叫。
張三才嘴裏叼了一根牙簽,伸進衣服搓了搓灰,背著手往天下賭坊去了。
那小男孩也跟在後麵,那模樣,那嘴臉,做派簡直和張三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不過這貨嘴裏啃的是鴨腿而已。
耿直和魚小妹跟上去,趁著張三才心不在焉,垂涎欲滴看著大街上的小媳婦,便一個箭步追上去,截住那男孩。
耿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
那男孩到也機靈,膽子也不小,反應也快,耿直在後麵抱著他,沒注意腳下,可那男孩一個肘子往後一懟,正中耿直心窩,但是耿直卻沒什麼反應。
小男孩心裏一驚,自己年齡雖小,可是力氣大是出了名的,爹爹也說自己神勇,自己剛才分明已經用了全力,這人竟然毫無反應,他是誰?為何綁架自己,看著消失在人群裏的無賴爹爹,心中害怕起來。
小腳又狠狠一踩,砸在耿直的腳背。
耿直隻覺得一個東西壓在上麵,無甚感覺。
男孩急中生智,丟掉鴨腿,一張油膩膩的嘴咬住耿直的虎口。
耿直隻感覺自己手上一熱,油膩和口水全部沾在上麵,惡心極了。
一瞪眼,對他吼道:“嘿,你這小屁孩兒,學小狗呢,還咬人。”
“行了,快放開他。”魚小妹沒好氣道,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你抓他幹什麼。
耿直本想再教訓一下他,看在小妹的麵子上,算了,便放開了他。
那男孩一聽聲音便知道這女人是魚小妹,也不看她,隻是怒氣衝衝地看著耿直,耿直剛才的舉動很不友好。
“魚姐姐,這人誰啊?”
“你姐夫嘍!”
“切”
耿直真想揍他一頓,他那是什麼表情,赤裸裸的嘲諷。
“你抓我幹嘛?”那男孩道。
“呃,找你老爸學功夫。”耿直尷尬道。
“……”
男孩看著耿直愣神好久,就像再看一個傻子,他莫不是有病吧!爹爹什麼樣子自己最清楚。
他有些不確定問道:“這位姐夫,你沒事吧,你確定你要找我爹爹學功夫?”
耿直點點頭,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虎”
“小虎,你爹爹厲害嗎?”
張小虎使勁點頭:“厲害,特別厲害,尤其是挨打的功夫,那不是我吹噓,我娘把他打得鼻青臉腫,第二天就好了,你說厲害不?”
“……”
“你要學功夫可以,不過,必須賠我一個鴨腿,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魚姐姐。”他不敢看著魚小妹。
魚小妹掐著腰:“去吧,和老杜說我讓你拿的,想拿多少拿多少。”
張小虎微微一笑:“不用,我隻要一個。”說完蹦著跳著便走了。
耿直和魚小妹直奔天下賭坊。
天下賭坊在城北,一條熱鬧的大街,門口插了天下賭坊的大旗,外麵有幾個粗狂的大漢在守著。
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流不少,有人歡喜有人愁。
天下賭坊說來奇怪,號稱沒有老千,推牌九,擲骰子,一切賭局,全憑運氣,運氣好,便可以一夜暴富,運氣差,傾家蕩產也有可能。
可是這賭坊的東家也是頗為神秘,不曾露麵,不知何許人也。
耿直掃了一眼眾位漢子,他們步伐沉穩,氣息均勻,一看就是練家子,給富人家當一個護衛是足夠了。
那幾人也瞧見耿直身邊的魚小妹,頓時有些驚慌失措,這姑奶奶如何會來這裏,她還沒來沒有出現在賭坊裏,今天怎麼來這裏尋開心了?
他們目光閃躲,後退了幾步給他們讓開路。
魚小妹笑吟吟地走過去,挽著耿直的胳膊。
看到他們二人進去,其中為首的漢子道:“快,去通知三當家的,妖,魚大小姐光臨賭坊了。”
耿直兩人進去,裏麵人多,十分熱鬧,也很嘈雜,擺了十幾張桌子,各種各樣的玩法,怎麼玩都行,隻要公平公正,便不會有人為難你。
兩人的目光在這裏麵掃著,終於在人最多,也最熱鬧的地方看到了張三才。
魚小妹一見這裏麵烏煙瘴氣的,味道實在難聞,便一皺眉頭,以衣袖掩住口鼻,拉著耿直的衣角跟過去。
正在擲色子的莊家看到一副春風得意的張三才,譏笑道:“張老三,你昨天不是輸光了嗎,怎麼,今日有那個外鄉漢被你騙了。”
“少廢話,快開,你大爺我今日非要連本帶利通通賺回來。一百兩,壓小。”
“謔,豪氣”
耿直又一看,圍在最裏麵的還有張虎張捕頭一眾人,覺得很稀奇。
一個捕快,每天沉迷賭博,不去緝捕盜賊,也不去衙門當差,吃著朝廷發放的俸祿,這不是屍位素嗎?可是,這大溪也確實無事可做。
“張捕頭,你跟不跟啊,壓大還是壓小,快點,就等你一個人了。”那坐莊的人催促道,看了張捕頭猶豫不決的樣子,不禁搖頭。
“大哥,哥幾個全都壓了大,這把再輸了,回家準備跪搓衣板了。你也跟吧!”一位捕快勸道。
張虎看了他一眼,果斷將銀子壓在了小上。
“……”
“大大大”
“小小小”
眾人眼睛放光,眼中充滿了僥幸。壓大的喊大,壓小的喊小。
張三才搓著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盅子。
那莊家看著在場眾人,他也很想是大,要是大,張三才那一百兩可就是囊中之物了。
他慢慢打開篩盅,三顆色子露出來。
“四五六大”莊家大喜,麻利的喊著點數,然後賠付了大的,將小的錢收起來,這一把自己至少賺了八十兩。
張虎一拍大腿,完蛋了,最後的也沒了,一旁自己的兄弟們臉上洋溢著喜悅,這次雖然沒有賺回所有本錢,可是也沒輸多少了,真是刺激,剛才以為自己要回家跪搓一板了,看著手裏的銀錢,再看看莊家的銀錢,那一堆,眼熱的緊,又想碰碰運氣。
張虎勸說道:“各位兄弟,悠著點,我老張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們可都有妻兒老小要養活,到此為止吧!”
老大發話了,眾位捕快便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那莊家得意洋洋的笑著:“怎麼樣,張老三,可還有本錢。”
張三才懶散的一抬眼,然後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笑道:“少廢話,今兒你大爺有的是錢,再來就是。一百兩,還是小,我就不信了。”
那莊家看到桌子上的那一張銀票,眼前一亮:“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押大押小買定離手了。”
耿直一聲不吭的擠到最前麵:“拿出一塊金子,丟在豹子上。”
眾人一瞧那冒著金光的金子,一雙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暗想,這是誰啊,這麼豪氣,於是紛紛抬頭尋找此物的主人。
恰見一身黑衣的耿直立在中間,這位公子身高頎長,目似朗星,俊逸非凡,端的一個美男子。
看這公子做派,應該不是一般人。那莊家暗暗思量一番。
張三才心裏有些不爽,這是誰啊,敢來這裏搶老子的風頭,他帶著怒氣,眯著眼不善的敲著眼前這位來曆不明的公子哥。
眾人都投來羨慕的目光,這廝好有錢,這金子色澤純正,應該是上好的金礦出的純金。
張虎一看是耿直,有些驚奇,道:“耿兄弟,原來是你。”
耿直雙手一拜,行了個禮,笑道:“張大哥,好久不見。”
眾位捕快也認出他就是那日騙了王社會一百文錢的騙子,他不是被大人安排到魚老七哪裏做學徒了嗎?以前的一個小乞丐,如今出手都這麼闊綽了,哎,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咱怎麼沒有那副好皮相。
張虎又問到:“耿小兄弟不是去做學徒了嗎?如今這是…………”
張虎話裏有話,他不方便問,然而耿直也不好意思當眾說呀,難道要說自己做了上門女婿,做了小白臉,被包養了?
耿直笑笑不說話,這時,魚小妹使勁咳嗽兩聲。
“咳……咳……”
整個賭坊瞬間安靜下來,知道怎麼回事的人呆若木雞,一動不動,暗自咽下一口唾沫,一雙眼睛跟做賊似的亂轉。
一些不明真相的外鄉人看著這情況,一時間麵麵相覷,不知所以,隻覺得身形被鎖住一般,這人是高手,脖子後升騰起來一絲寒氣。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這是。
有人忍不住向旁邊的人問到:“喂,兄弟,怎麼了這是?”
“閉嘴”那人立即嗬斥道。
那人吃了癟,抿嘴幹笑,不在詢問。
魚小妹嗚嗚的發出氣聲,宣示自己現在很不滿,本小姐到了你們都不歡迎我,哼。
“給本小姐讓道。”
一身淡黃色碎花裙,白色的靴子,兩個嬌俏的小辮子,白色的絲帶飄飄,眉眼如畫,纖腰盈盈,臉上的表情著實有些可愛。
她下巴一揚,走到耿直跟前,倏地馬上改了畫風,臉上烏雲遁去,眉開眼笑道:“這種好玩的事,我也要玩,快開始吧!”
“……”
話音剛落,賭坊裏一股無形的氣場消失,威壓下去後,背後的涼氣也消失不見。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安心玩玩了,今出門肯定沒看黃曆,倒黴透頂。
“大大大”
“小小小”
“押大押小……”
場間又開始熱鬧,隻有耿直這一桌子人沒人吵鬧。
那莊家先開口,凝視著耿直道:“這位小哥,當真把這金子賭在豹子上,不再改了?”
“當然,隻管開便是,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一旁的張三才不以為意,他隻是聚精會神的看著那盅子。
那莊家見耿直頗為直爽,眼前一亮,一拍桌子叫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