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場麵很快過去。上課鈴一響,師生們拔腿就走。留下鍾驍騎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樓前。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悠然地點上,眯著眼,陷入沉思:這麼久了,根本顧不上問一下學生的學習狀況。萬一考砸了,來年招生工作如何開展?如果真的不能達到自己心中的目標,欠下的工程款怎麼還?另外,申辦全日製中學所需的教學設備是硬杠子,這些都需要真金白銀。可眼下賬上已所剩無幾,怎麼辦呢?不能總把困難推給哥哥吧?他已經盡力了。可要到社會上融資,誰信自己呢?一個有前科的人,能贏得大家的信賴和尊重嗎?除了大哥和夏雨,還有誰肯把心掏出來給自己呢?鍾驍騎突然覺得身體的每根筋骨都被愁緒纏繞著。
晚飯後,鍾驍騎坐在辦公室,望著窗外新建的教學樓,陷入更深的愁霧。
這時,小王推門進來:“大哥,想什麼呢?眉頭上都起疙瘩了。”
“咳,為錢發愁唄。”
“大哥缺錢嗎?”
“當然。”
“這事我能幫你。”
“是嗎?”
“我們縣上有個同學專門做這個生意。利息雖然很高,但手續簡便,到款日期短。如果大哥能按時歸還,一點兒問題都不會有。可如果不能按期還款,他們的手腕可是很硬的。”小王把拳頭握了一下說。
“還錢絕對不成問題。我們新建了教學樓,今年就可以擴招,明年歸還這筆錢應該不成問題。你馬上給我聯係,我最近正為此事犯大愁呢。”鍾驍騎像找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小王的胳膊,興奮地說。
“好吧,我周日親自回去一趟,請他喝個小酒,然後帶他到學校來考察一下。我想應該沒問題。”
“哥就拜托你了。”
“好吧,等我的好消息。”
小王的話驅散了鍾驍騎心頭的愁雲。這叫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
他得意地笑了。
招生工作如火如荼。
鍾驍騎從校招生辦收集回來的各民辦學校的招生簡章裏看過俊傑的招生簡章後,氣得咬牙切齒。當他看到鄭淵博帶著美國考察團親臨俊傑與家長和學生交流互動時,氣得破口大罵。看著師章瑤和鄭淵博的名字以及照片並排擺放並緊挨在一起時,嫉妒和仇恨在他周身快速蔓延。當他得知這個文科狀元鄭磊就是張嫂的兒子時,更是氣得發抖:“師章瑤啊師章瑤,你這個一臉誠實而骨子裏藏滿詭計的女人,簡直無恥到了極點。為了給自己的臉上貼金,不惜用死人裝點門麵。這個文科狀元分明是花錢買來的,卻還要欺世盜名。偷吃了安子縣一中的勝利果實,還要把自己扮演成一個偉大的救世主。你們這對狗男女,不過是利用自己手裏的幾個臭錢和一肚子的陰謀把老實憨厚的山裏人玩於股掌之中罷了。哈哈,你們騙得了世人卻騙不了我鍾驍騎的火眼金睛。咱們走著瞧吧,看笑到最後的人到底是誰?哈哈……”
鍾驍騎大罵之後,用黑墨水筆在師章瑤和鄭淵博的臉上畫了一堆重重疊疊的黑叉,直到這兩個人麵目全非。但還是不解恨!鍾驍騎又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把眼前被蹂躪得體無完膚的簡章抓起來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了踩,彎下腰,打開打火機,點燃了高高翹出的紙角。
辦公室裏頓時煙霧四起,鍾驍騎看著燃燒的簡章,眼裏噴出一道陰冷之光。他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點燃一根煙,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師章瑤和鄭淵博的照片及名字,在煙霧和火苗裏化為灰燼。
看到師章瑤和鄭淵博把俊傑外語學校搞得如此有聲有色,鍾驍騎的心像是被放進了滾燙的油鍋。他再次想到了申辦全日製中學的事,可資金從哪裏來呢?他總不能去搶銀行吧。還是靠自己吧!以最短最快的時間和速度提升金榜在家長和社會上的品牌知名度和美譽度,然後再為後期申辦中學做好堅實的基礎。
夜深了,他突然覺得有些落寞。夏雨火辣辣的眼睛出現了!他下意識地打開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喂,睡了嗎?”
“沒有。你在哪兒?”夏雨驚喜地問。
“辦公室。心裏有些煩,想找你喝酒,方便嗎?”鍾驍騎禮貌地說。
“那你來我這裏吧,我這兒有法國紅酒。快來吧,我等你!”夏雨沒等他回答便掛斷了電話。幾年了,無論她怎樣邀請,鍾驍騎總是找到各種托詞,不肯賞臉光臨她的閨房。今天晚上,他終於忍不住了!夏雨的心跳加速了。
她快速換上優雅的長裙,把堆在地毯上淩亂的衣服一股腦兒塞進衣櫃,然後給臥室噴上法國香水。一切布置妥帖後,她走進衛生間,解開束在一起的長發,用風機吹直後自然地披在雙肩上。耳根和手腕噴上香水。對著鏡子,她甜甜柔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