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章瑤瞪著驚疑的眼睛問:“你說的是真的嗎?夏之濱也是違反了高考製度嗎?他擔心過被人告發嗎?”
“這個秘密也隻有個別人知道,況且他又沒惹誰,不損害某個人的利益,民不告,官不究,中國向來如此。”朱海莎不以為然地說。
“可他還是占用了那個省考生的指標,怎麼能說不損害他人利益呢?”師章瑤反問道。
“話題扯遠了。還是說你的事吧。夏之濱其實挺關心你的。你沒感覺到嗎?不表現出來是怕我吃醋。現在,你有難,需要他兩肋插刀,他能坐視不管嗎?何談笑話二字,傻瓜!走,我們向他討法子去。”
朱海莎稀裏嘩啦倒出一堆鏗鏘的話。師章瑤依然站在原地不動,她扯下纏在脖子上的圍巾,往椅子上一坐,看著朱海莎鄭重地說:“莎莎,對不起,我知道夏之濱不是外人,但我真的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天大的恥辱,傳出去,我怎麼活人呢?你也曾叮嚀過我,守住這份秘密,就等於守住了我的家我的幸福,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王慶雖然知道,但他以人格向我擔保過,我相信他是條漢子,再說我也不是很在乎他對我的評判。越是看重我的人我越是害怕,懂嗎?”
“我明白了。你是在擔心鄭淵博知道。對嗎?”朱海莎抓住她的手,體貼地撫摸著。
“我們冷靜下來想想,辦法總會有的。天無絕人之路,還有三天的時間。三天下來,或許會有峰回路轉的希望。高家寬這樣做其實一點都不過分,這事擱誰,身上誰都不會善罷甘休。他沒直接告發,對我們來說已是萬幸了。人家提出任何條件我們隻有接受的份兒,討價還價顯得太沒誠意了。這事找誰都沒用,最終還是要錢說話。我找你就是圖個心裏踏實。”師章瑤望著窗外昏暗的天空長歎了一口氣。
“要不我們一起找他?有些話你不好說,我來講,一是二十萬是天文數字,無法接受,減去五萬,還可以努力。二是二十萬可以給,但要分期,我們要讓他明白,一下子拿出這些錢對誰來說都不現實。如果他不滿意再拿告發威脅,我就給他明說,如果那樣隻能是魚死網破,他連一分錢的好處也撈不到,他小舅子的瘋癲依然無法根治,現實的殘酷沒人能夠改變。事已至此,萬全之策就是和平解決。誰也不要意氣用事。”朱海莎自信地打著手勢,設想著說動高家寬的理由。
“但首期款是必須要給一半的,我打算找我弟弟,他在招辦工作,找他辦事的人裏麵肯定有做生意的人,讓他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借點錢,隻是我還沒想好借錢的理由。”師章瑤開始擺脫強大的恐懼和憂慮,思維進入操作程序。
“我家裏還有點積蓄,我爸我媽的加上我的,都拿出來,我回頭盤點一下看有多少。夏之濱的錢都用在了他律師事務所的投資上,我估計戲不大。眾人拾柴火焰高,這點錢其實也不算什麼。鄭老師應該有積蓄,隻要你向她開口,她肯定答應。”朱海莎說這話時,眼裏閃出一道亮光。
“哎,算了吧。鄭老師心思太多,她肯定會追根溯源,問個沒完沒了,沒準兒還會告訴鄭淵博,我不想在他們麵前丟臉。再說,鄭老師也不是個省吃儉用的人,她很會享受生活,從不為難自己,吃飯穿衣趕的都是時髦,剛剛又裝修了新房。”師章瑤其實最怕在鄭淵博麵前跌份子。
“說得也是。你新買的房款交完了嗎?要不,我找銀行的人用這房子作抵押貸些款怎樣?”
“這房子不是私房,能貸款嗎?”
“我一個大學同學的父親是銀行的行長,我找他試試。”朱海莎閃著明亮的大眼睛說。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鄭淵博臨走時把他的傳家玉佩送給我,這個玉佩應該很珍貴,讓你同學他爸看能不能拿這個作抵押貸款。”師章瑤突然冒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什麼?鄭淵博把他家的傳家玉佩送給了你?什麼時候?這個家夥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種,這年頭還有這樣的男人嗎?”朱海莎感慨地說。
“哎,我們先不說這個,回頭我再給你細聊。你快說行不行?”師章瑤抓著朱海莎的手急切地問。
“東西在哪兒?我們現在就去找我同學她爸。她爸對古董很有研究,還專門搞收藏呢!如果是有價值的東西,他都可以不通過銀行給咱籌到這筆款子。不過據我所知,一般都要簽份合同,如果在規定的時間內還不上錢,對方就要沒收這個抵押物。你再想想,這玉佩可不能在你的手裏丟掉啊。”朱海莎若有所思地說。
“我知道。我隻是救急,等了卻完這件事,我再去籌錢贖回玉佩。”師章瑤沉重地說。
“好吧。那我們現在就去拿玉佩,我去給我同學打個電話,看她爸在不在辦公室。”朱海莎說著便拿起話筒。
師章瑤坐在朱海莎的車上,心裏亂糟糟的。一想起鄭淵博給她玉佩時說的那些溫暖的話,她心裏頓時湧上一股愧疚之感。她明白這個玉佩對鄭淵博來說有多珍貴,如此珍貴的東西送給她,這其中的特殊意義隻有她心裏清楚。
“想什麼呢?一句話也不說。”朱海莎手握方向盤,側過頭看著她發呆的樣子關切地問道。
“我在想,鄭淵博為什麼會把如此珍貴的祖傳玉佩送給我,難道他料定我今生會遇到大難?”師章瑤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這說明你在他心裏比這塊玉佩更珍貴。他怎麼可能料定你會有這種大難?你怎麼也八卦開了?”
“可是,拿著他給我的玉佩去救這個冒名頂替者值嗎?”師章瑤似乎是在問自己。
“當然值。瑤瑤,你得弄明白,你這不僅僅是在救他,更重要的,是在救你和你兒子還有你的家。懂嗎?我要給你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哼,就怕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凡事都有因果。血債最終還是要用血來還。隻怕這種災難遲早會降臨到我們母子頭上。”師章瑤望著窗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
“好了,瑤瑤,不要那麼悲觀。比這怪異荒誕不可思議的事多得是,人家不都照樣活得心安理得嗎?我們要積極努力地去解決問題,不要總往壞處想,辦法總會有的。”朱海莎看著師章瑤的臉安慰道。
師章瑤開始沉默了。
“他最近怎樣?對你的變化有沒有反應?”朱海莎問。
“他依然是滿臉的春風得意。哎!沉醉不知歸路。我的變化他已經看不見嘍。豈不知,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誰埋下的種子,誰就得在瓜熟蒂落時照實買單。他哪裏知道,罪惡的種子遲早會發芽,大禍已在頭頂盤旋,塗炭他人命運,自己豈能安生?出事,隻是遲早的問題。我盡力而為,但心知肚明,我所做的努力隻是在控製災難的臨界點和破壞力,我每天揪著心得過且過,看災難一幕幕在眼前上演,何時謝幕,心裏根本沒底。”師章瑤語氣冷颼颼的,像是對自己的心在說話。
“別那麼灰心喪氣。一切都會過去的。振作起精神,我陪你一起度過這段日子,好嗎?”朱海莎把手從方向盤上鬆開,握住師章瑤的手,語氣堅定地說。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玉佩果然價值不菲。在約定最後期限,二十萬順利到手。下午五點鍾,師章瑤與朱海莎帶著現金一起去找高家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