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
秋風沙沙，秋月分外明朗。師章瑤手托粉腮望著窗外陷入沉思。
一陣“咚咚”的敲門聲將她從凝神中拖出。
原來是高仕坤。
“聽說你的試講課不但講法出奇製勝，而且整個過程都很形象生動，沒能親眼目睹你的風采，我高仕坤深感遺憾。”高仕坤站在房子中央頗為激動地說。
“請坐吧，高老師。你真會表揚人，不愧是學中文的。”師章瑤讓座後，邊說邊去拿杯子給他倒水。
“我說的都是事實，又沒有誇大其詞。為此我還寫了一副對聯送給你，就算是對你的鼓勵和期待，希望你能喜歡。”高仕坤說罷，把捏在手裏的一張疊好的宣紙放在桌子上。
“我給你打開看看吧，看我對你的評價準不準確。”高仕坤得意地展開宣紙。師章瑤有些許的感動，連聲說道：“謝謝高老師！”
“曾是美少女，萬花叢中一枝獨秀馨滿園；今非空皮囊，百花園裏孤芳自賞傲群芳。”高仕坤拉著悠揚的語調朗讀著，師章瑤卻被眼前俊秀的隸書書法吸引了。從小喜歡書法跟父親學過幾年隸書的師章瑤看到這熟悉的字體，仿佛看到了父親正在燈下給自己示範書寫的身影。
“怎麼樣？師老師，喜歡嗎？”高仕坤見師章瑤眼裏一片神往，高興地問道。
“不錯！挺好的。我父親在世時最喜歡的就是隸書，爸爸說隸書不藏怯，所以很見功底的。我小時候爸爸總讓我每天練寫隸書，所以對基本的筆法略知一二。看到你的隸書寫得如此蒼勁俊秀，我真的很受鼓舞，有時間我也要繼續練下去，還希望高老師指導。”書法拉近了他們的距離，師章瑤對高仕坤突然產生了一種說不清的親切感。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你這個學生啦，哈哈。”高仕坤笑裏有種尷尬。師章瑤這才用心體味對聯的內容。
“你這是在寫我嗎？誇張了吧？”
“誇張嗎？一點也不。在A大附中，你是個美麗的傳說。對嗎？我不知道我的文字能不能把昔日完美的你和今日與眾不同的你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說真的，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感到你是個非同尋常的女子。說句冒昧的話，我很欣賞你，不管是你身上散發出的高貴氣質，還是你孤傲從容的言談舉止都深深地吸引著我。”
“是嗎？一個屢遭失敗、無法與人抗衡的落魄學子，有什麼值得欣賞的呢？”師章瑤沒有攀緣高仕坤的熱情，歎口氣自我貶低地回答了他的話。
“我知道你心裏憋屈，但你絕不是個落魄的學子。你能從魔鬼手裏逃生，與命運頑強搏鬥，這種勇氣和膽識一般人秀都不敢秀，更別說行動了。我的欣賞帶著一百分的真誠，毫無吹捧之意。師老師，我也是個眼頭長在天上的人。和你一樣，我從小就泡在汪洋的讚美中，所以我很少崇拜別人，更不會把金玉良言隨意拋出。期望能成為你的好朋友。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了。告辭。”高仕坤像背台詞似的拋出一串子話，師章瑤還沒來得及消化，高仕坤已走出房間。
望著桌子上的對聯，嗅著高仕坤留下的墨香，師章瑤有點微微的醉意。這幾句雋慧的文字，讓久違的自豪和驕傲冉冉升起。天生被虛榮心勾引的女子哪個不希望得到異性的垂慕和追捧？如果不是高考失利，她已是開在名牌大學裏的校花，何需背著窘迫鬱鬱而行？
如今雙足拔不出母校的大門，曾經萬花叢中一枝獨秀成了曆史的遺憾，今日提及這些隻能徒添幽怨。
夜深了，師章瑤帶著美麗的遺憾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