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焚書坑儒(1 / 3)

正當秦始皇準備犒賞周青臣的時候,突然之間,一個人大聲喊道:“周青臣,你混淆視聽、麵諛陛下,是何居心!”這一嗓子,把秦始皇嚇了一跳,他立刻憤怒地向聲音方向瞅去,隻見一個人從博士方陣中走了出來,此人正是齊地的博士淳於越。淳於越大聲說道:“陛下,臣觀古籍中記載,夏、商、周三個王朝,為什麼能夠傳了一千多年,就是因為它們分封自己的親戚子弟為臣,有各路諸侯共同輔助的結果。如今陛下統一六國,富有四海,卻不去分封自己的子孫,搞什麼郡縣製,如果出現了田常之事,沒有人幫助陛下,到時候怎麼辦呢?凡事不按照古代規矩辦,這是難以持久的,所以現在周青臣當麵奉承陛下,大講郡縣製度的好,這隻會加重陛下的過錯,所以他不是忠臣。”淳於越講完這番話後,剛才還異常熱鬧的朝堂,立刻變得鴉雀無聲了。

要知道,淳於越的這番話非常的“勁爆!”這番言論不僅有理、有利、有節,還舉了一個讓人無法反駁的例子——“田氏代齊”。

公元前545年,齊國的齊景公即位。這位齊景公喜歡貪圖享樂,不僅生活奢侈、喜好犬馬、大造宮殿,而且根本不顧百姓死活,導致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就在這個時候,齊國著名的氏族田氏的首領田乞(即田僖子)發現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改朝換代、自立為王的天賜良機。

從那以後,田氏采取了非常英明的“親民政策”——借給民眾糧食時“大鬥借出、小鬥回收”,即我借給你一斤米,你隻需要還5兩就行了。在這種百賠不賺的政策下,沒有多長時間,齊國百姓全部投靠到田氏的門下,田氏的實力也與日俱增。最終,公元前378年,田氏終於放逐了齊國最後一位國君齊康公,他們代替了齊國的薑氏一族,成為齊國的國君。”田氏代齊”是中國第一個以下犯上、謀朝篡位、卿族取代公族的著名事件。當然了,田氏代齊可能是中國第一個,但絕不是最後一個。

淳於越在這種場合舉這個例子,就是要告示秦始皇,如果不分封諸子為王,就會導致王族勢力下降,為了防止這種案例的發生,隻有恢複了分封製,才能防患於未然。費了這麼多的口舌,淳於越的真實意圖就是反對秦始皇設立的郡縣製。

當然了,如果淳於越知道秦始皇現在的想法,估計會立刻改口吧!

現在的秦始皇,他就在想四個字:“你想找死!”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在一派歡慶的宴會中,敢這麼公開誹謗我建立的製度,你就是不想活了!如果換在別的場合,秦始皇早就下旨抓人了,但是現在不行,大家正玩得盡興,不能讓這顆老鼠屎壞了大家的興致。想到這些,秦始皇強行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下令把這件事情曉諭群臣,讓大家一起議論議論,論明得失。

還議論什麼呀,滿臉怒火的李斯立刻站起來反駁。此時的李斯剛剛從廷尉升級到宰相,一臉春風得意。當聽到淳於越的諫言後,李斯立刻勃然大怒。

當然了,李斯之所以這麼憤怒是有原因的。眾所周知,廢除分封、設立郡縣製度,本來就是李斯的主意。如今推行這個製度已經七八年了,並沒有什麼弊病。偏偏在這個宴會上,腐儒淳於越卻借引史籍,以古論今,公開誹謗自己建立的製度,甚至想把已定的局麵重新推翻,這真是豈有此理!如果現在不壓製這股“歪風”,我大秦丞相的顏麵何存!

想到這些,李斯憤然起身,他對著秦始皇大聲奏道:“治理國家,本來就沒有一成不變的辦法,講究因時而異(時變異也),現在的時代,就要用現在的辦法,這豈是那些愚儒知道的。夏、商、周時代的事情已經久遠無比,學他們幹什麼?當時諸侯互相討伐,天下不寧,如今陛下統一天下,就要‘法令出一。老百姓要安分守己,好好地生活,當農民工人的好好幹活,當學者的好好學習各種法律製度,這才是大秦的好子民。可是,如今的一些讀書人,他們讀了幾本破書,老是認為古代的製度比現在好,所以就誹謗朝廷、以古非今、妖言惑眾、甚是可惡。此事不禁,如何得了,望陛下嚴查!”

對於李斯的這番話,秦始皇完全同意,因為在法家眼裏,儒學不僅無法治國,更代表著一種落後。

在中國統治思想上,法家代表著進步,代表著曆史需要向前發展。鑒於這個原因,所以法家老是改革,不用“先王之道”治理“當今之世”。說白點吧,不能用以前的內存條玩現在的新遊戲。反之,儒學在這個方麵,正好與法家相反。

先秦時期的儒學,強調“以法先王”,幹什麼事情都得跟古代比。在儒學思想裏,中國最牛的就是三皇五帝,什麼堯舜禹,商湯周武王,現在的這些皇帝,都不能比那些皇帝牛,你秦始皇也好,漢武帝也罷,就是朱元璋、康熙來了,也不能說比堯、舜、禹強。

不僅皇帝不行,就是建立的製度也不行。即使秦國經過了商鞅變法,十年之內國富民強,強大得讓人不寒而栗,但是在儒學思想家荀子眼裏,這遠遠不夠,撐死了與古代王朝持平。理由是什麼?荀子在自己編纂的《荀子·強國》裏,依舊把這些稱為“古之朝也、古之民也”。您也不想想,太古時代的中國,有商鞅變法的思想嗎?即使有了,這麼治理國家,夏商周至於亡國嗎?最後說一句,儒學的這個軟肋,一直到西漢董仲舒推出“新儒學”後才得到改善,儒學才出現了“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這樣的思想。

鑒於當時的這種時代背景,儒學這種“老東西”,自然不受秦始皇、李斯等法家人物的待見。就是個普通人,也肯定不喜歡這種“老東西”的。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讓您用十年前的電腦來玩今年最新出的遊戲,您也肯定是不幹的。而且,儒學這種思想主要強調德治,要“為政以德、強調仁政”。這種治國的思想,正好與法家的“強調刑法、殺刑樹威”背道而馳,所以秦始皇更加不待見儒學思想。

反駁完了淳於越後,李斯依舊怒火未消,散席之後。他索性寫好了一封奏折,將這些儒生,比喻為一群造謠生事的“危險分子”。為了徹底消滅這股潛在的危險勢力,李斯向秦始皇建議。

一、除秦國的史書外,六國的書籍全部銷毀。

二、《詩》《書》《百家語》這些書籍,隻能由專門人士(博士官)收藏,其他人收集的圖書,全部都要上交給郡縣,由郡守、監察禦史統一銷毀。

三、如果有人敢私自收集這些書籍,全部執行死刑(棄市)。如果誰敢誹謗朝廷、借古諷今,一律執行死刑。官吏如果知情不報或者不揭發者,與這些人同罪。

四、時間以三十日為限,拒絕燒書的人,全部在臉上刻字(黥刑),並發配到長城去做苦力(黥為城旦)。

五、醫藥、占卜、種樹這一類的工具書,不在這次焚燒之列。

六、所有的秦國人隻能學習法家思想,並且鼓勵“以吏為師”。

秦始皇看見了李斯的這些建議,立刻下令:現在就辦!

至此,中國曆史上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焚書”,正式開始。

各地官吏接到這項“焚書令”後,他們誰敢怠慢?各地的士兵、吏役立刻開始行動,他們挨家挨戶地收繳各種書籍,並且將這些書籍付之一炬。

如今一提到這件事,那些曆史學家就會憤憤地說道:在這場焚書的浩劫中,秦國以外的所有曆史書,民間收藏的四書五經和諸子百家的所有著作,全部都化成了灰燼。據說,當時為了保護這些書籍,山東曲阜孔廟的孔子後人們將這些書籍藏在了夾牆裏,這才讓孔子的著作保留了下來。可見,秦始皇頒布的這條“焚書令”,就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場浩劫。由此可知,秦始皇是多麼的殘暴不仁。因為這件事情,秦始皇被後世文人唾罵了兩千年。以至於今天我們提到這個曆史事件,無數人依舊耿耿於懷,恨不得對秦始皇食肉寢皮、掘墳鞭屍。

秦始皇的這次“焚書”事件,真的這麼嚴重嗎?兩個字:扯淡!

要知道,隨著考古的不斷發展,在還原曆史本來麵貌後,秦始皇“焚書”這件事情,遠沒有曆史上記載的那麼嚴重。單靠孔子的那些後代,怎麼可能保留下孔子所有的著作,即使孔子的著作有幸躲過一劫,那些先秦的百家著作呢,我們耳濡目染的四書五經、百家經典如何躲過“焚書”這場浩劫的呢?

綜上所述,秦始皇的“焚書令”本身的威力,要比您想象的小得多。

南宋著名藏書家鄭樵,他在自己的《校讎略》一略和《秦不絕儒學論》中,就完美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也對秦始皇“焚書”這件事情給予了全新的評價。鄭樵認為,即使秦始皇恨儒學,他也沒有排擠甚至迫害過儒學。理由是,在秦始皇死後,不管是秦二世重用的博士,如陸賈、叔孫通,還是劉邦、項羽手下的那些謀士,如酈食其等都是儒生,甚至是儒學代表。可見,即使在秦朝,也是有儒家學士、儒家學說、儒家之風的。由此可見,秦朝宮殿還有儒生,秦始皇也沒有廢除過儒學,所以那些孔子後代們根本不需要藏書。不僅如此,鄭樵通過大量的史學分析,他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在中國曆史上,秦始皇根本沒有“焚書!”世人所傳的焚書事件,隻是“一時間事耳”。所謂“一時間事耳”,就是一個短期發生的事,不是持續不斷的焚書。因此秦始皇焚書的時間、種類、對當時社會的效果,要比咱們想象的小得多。退一萬步說,如果秦始皇真的大規模焚書了,儒學經典有孔子後人去私藏,諸子百家的無數著作又是什麼人藏起來的呢?如果這些書都被燒了,那麼司馬遷的《史記》又是如何寫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