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陰縣地勢平坦,並沒有什麼高山大河,一眼望去,四野茫茫,唯一能稱作“山”的也就是那些零零散散、近在眼前遠在天邊、模模糊糊的土丘。
平坦地勢造就了淮陰縣也沒有什麼好風景可言。
所以一駛入淮陰地界,林啟年也就沒了賞景的興致,一路上都是與呂雉呂媭姐妹倆打牌度日。
打牌時光在這日黃昏結束,因為他已看到淮陰縣城池的輪廓。
雖然在沛縣待了一段時日,按理對這種古城已沒了初來乍到時的好奇感,可到了不同地方,林啟年還是很想看看,不同地域的風土人情。
林啟年側過身,拉開布簾,趴著窗簷,欣賞淮陰縣這與沛縣不同的風土人情。
馬車進入城裏,引來不少人注目,這年頭能坐上馬車的必定不是什麼普通人,不是官吏就是豪紳,身邊還跟著一騎,看那黑衣姑娘雖然頭頂著一個奇怪辮子,可一身勁裝,一看就不是普通閨女,想必是位練家子,估摸著是趴在車窗上四處亂瞄的那少年的埠從,那精壯的年輕車夫想必也是了。
馬車最終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下,林啟年一行人在客棧落定,點了一桌菜吃飽喝足,然後借著黃昏餘光,一行四人開始在城裏閑逛。
他們這趟出來本就沒什麼事可做,林啟年心裏雖有在淮陰縣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上韓信的想法,但明麵上與呂雉他們說的就隻是出來遊山玩水。
林啟年知道自己這趟出來希望渺茫,哪怕如今到了韓信老家淮陰縣,可要在茫茫人海中偶遇那位從未謀麵根本不知麵貌的韓信,簡直比中五百萬彩票還要難。也許他與你擦肩而過了,你也未必知道對方身份。
如此下去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哪怕淮陰縣再如何風景優美,也不可能一直在這個地方停留太久,既然出來是為了遊山玩水,總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也許呂雉無意見,但本性跳脫的呂嬃肯定第一個抱怨了。
於是在逛了兩天一無所獲後,林啟年想到了一個方法,但前提是得讓隨行的呂雉等人知曉一些“真相”。
林啟年當然不會傻到直接說他是穿越而來,知道曆史趨勢,知道曆史上有韓信這個大名鼎鼎的人物。
他把四人召集到自己客房裏,說出了一個美麗的謊言,“這次把你們四人召集過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說。額···這次出來其實不是遊山玩水這麼簡單,而是為了尋找一個人。”
“找人?”呂嬃皺著那疏淡的眉毛,問道:“難道姐夫有故人在這淮陰縣?”
“故人倒不算,算是有緣人吧。”林啟年笑了笑,他早已想好托詞了。
“有緣人······”呂嬃好想想到什麼,突然質問林啟年,“這有緣人是男是女?”
林啟年苦笑道:“自然是男的。”
呂嬃鬆了口氣,“這還差不多。”
“哎,姐夫。”呂嬃又問道:“為啥你這有緣人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呐,你們以前在哪裏見過啊。”
“夢裏。”
“夢裏?姐夫你蒙誰呢。”
“沒蒙你,確實是在夢裏。”
“哦,那你們在夢裏如何相見的呀。”
“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
然後,林啟年就開始發揮他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編造出一個離奇的夢境,說他經常在夢裏見到一個年輕人,那人家住淮陰,名韓信,是個窮小子,兩人在夢裏相談甚歡······
說完這自編自導的夢境,林啟年還擺出一副傷感模樣,輕歎一聲,“我早已將那韓兄當做兄弟,情如手足,隻是不知韓兄待我如何,唉······”
林啟年抬頭望著窗外和煦的天色,“我覺得這夢蹊蹺,於是就想來這裏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上韓兄。事先沒跟你們明說,你們會原諒我罷。”
一直都被妹妹搶了風頭的呂雉這次終於趕在妹妹之前,她溫柔看著未來夫君,柔聲笑道:“就這點事,我們怎麼會怪你呢。隻是沒想到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呐,居然還有這離奇的夢境,想來你與那韓信還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他的。”
真的很單純啊,三言兩語就信以為真了。
“但願如此吧。”林啟年故意長長歎息一聲。
“可是淮陰縣這麼大,該去哪找你這有緣人呢?”呂嬃問道。
林啟年笑了笑,“我已想到辦法了。我貼個尋人告示,讓他來找我,這樣比我去找他容易多了。”
“而且我都寫好了告示。”他轉頭吩咐一直如雕像般站在身後的周勃,“周勃,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了。”
“諾。”周勃接過布告,沒有打開,就算打開他也不識字也看不懂內容。
······
不知是不是告示內容中有“十秦半兩見麵禮”的緣故,告示發出的三天時間裏,來客棧見林啟年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大幾十個,有年輕人,有由父母領著進客棧的七八歲稚童,還有老態龍鍾的老人,最奇特的是這些人當中居然還有年輕婦人。
林啟年不厭其煩地接待了這些人,當然,他也不會在每個人身上都浪費時間,像稚童、老人、婦人這種“韓信”,他直接擺擺手說你們不是我要找的人,然後這些人都會自覺離去,有些估計是為了那見麵禮而來,堅持說自己就是韓信,遲遲不肯走。這時候,周勃就派上用場了,若是遇到婦人賴著不走,賈嘻嘻就會麵無表情地推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