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窺心(2 / 3)

“碧兒!”他不知該說什麼,喃喃地一再喚著她的名,用心喚著,聲音啞啞的,“我……真的很壞、很髒。”

“我沒把你當過好人。”碧兒挑眉,“你是老狐狸、吸血鬼、殺人犯,嗬,也是我的親親老公。”

“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這樣的人呢?”他真的很好奇,如果是平常女子,一旦認清了他的真實麵目,嚇也要嚇暈過去,逃都來不及,她卻像撿到寶似的。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呀!還有你……奪了人家清白,人家怎麼辦呢?”碧兒像唱戲一般,小臉苦巴巴地皺起。

君問天哭笑不得,捏捏她的麵頰,“說正事呢,不要鬧。”

碧兒嚴肅起來,“我多少也聽說了一些白夫人的事,你很縱容她、疼惜她。殺她,可能是不得已。這是你心底的痛,不想說就不要說了。老公,我現在最關心的是,白夫人收殮入棺時,你看清楚了嗎?”

君問天認真地點點頭,“是我和君仰山看著法師裝棺的。”

“可是……”碧兒嘟起了嘴,“我有種直覺,她似乎還活著。潘念浩也曾說過棺是空棺,我遇到過許多奇怪的事,這之間像有聯係又像沒有,所以我想知道她長什麼樣。老公,如果是空棺,你怎麼解釋?”

“不可能是空棺的。”君問天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看著封棺的,幾寸長的大鐵釘釘得嚴嚴實實,縱使神仙也跑不出。”

“那……那時候白夫人有沒有氣息?”碧兒瞪大了眼,強忍住驚恐。

君問天神色黯然,陰沉地抿著唇,“她……不是溺水而亡,隻是昏迷,我抱著她浸了浸水,對堡中的人說她已經沒有氣息,然後就裝棺了。”

“這期間沒有醒過來?”

“有,可是我一直坐在棺木邊上,不讓別人靠近,別人隻當是鬧鬼。”

“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而要這樣折磨她?”

“我……不想她活著,卻又下不了手殺她。”君問天痛苦地閉上眼,俊容抽搐,“你現在覺得我有多可怕了吧!”

“一直坐在棺木邊上,沒離開過?”碧兒像沒有看到他的神情,秀眉擰著,大眼眨個不停。

“白天與吊唁的賓客寒暄會離開一陣,但那是白天。怎麼了?”

“比我想象的複雜!”碧兒靜靜看著他,“所以你一點都不擔心開棺,因為你真的沒有掐死她。”

“不管多複雜,我都有辦法應對的。不要替我擔心,現在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你是我老公呀!”她一點也不遲疑,“大惡人,我現在有點迷糊。我稍微犯個小錯,和韓江流友好一點,你都陰陽怪氣的,動不動就說要殺了我之類的話。那個雪夜,把韓江流打得要死,還抱著我跳崖。明明是個霸道、強悍的人,為什麼能縱容白夫人那樣呢?”

君問天輕拍了下她的掌心,“我愛你,當然容不得你對別的男人的一點點好,看一眼也不行的。”

碧兒瞪他,“別告訴我,你不愛白夫人。不愛,建什麼蓮園呀?買什麼畫舫呢?幹嗎成親呀?飛天堡有的是錢,不需要商業聯姻的。”

“碧兒……”他抬起她的臉,撥開她額上卷卷的劉海,對著她黑白分明的清眸,幽幽地歎了口氣,“在有你之前,我不懂愛的,也沒有心動過。她是從小就認識的世伯家的女兒,非常美,是一個男人渴望擁有的極限。兩家關係好,父母說親上加親,早早就為我們定了親。我是個平常的男子,也會為娶到這樣美麗的女子而虛榮。建蓮園、買畫舫,都是用錢可以做到的事,不需要付出真心。娶她之前,我也上花月樓,真真假假地玩,不覺得對不起她,不像現在恨不得掏了心給你似的。對她,我會一輩子讓她衣食無憂,但是我想過納幾房妾。娘親隻生了我一個孩子,君家人丁單薄,多生幾個最好了。可是成親那晚……發生了一些事,我眼前黑暗一片,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不是處女?”

君問天苦笑。

“她和別人偷情?她是個大盜?也是個惡魔?”碧兒連珠炮似的發問。

君問天閉上眼睛,張手抱緊她小小卻溫暖無比的身子,“她……其實是我的妹妹……”

童報國知府有點說不出口的小心思。知府大人做了也有一月有餘,福沒享到,威風沒擺成,雪花銀子沒碰著,罪倒受了不少,膽也小了許多,現在,還要出公差。本來去飛天鎮開棺驗屍,讓仵作去就行了,他在家中等著聽彙報,然後根據彙報定案就行。

可以嗎?不可以!定不定案,不是他能做主的。這個案子的判決私下早定好了,現在差的就是證據,他一點不敢馬虎。而君堡主有個能說會道、眼一瞪嚇得他腿軟的夫人,他不敢隨意塞個證據。所以他兩難呀!哪邊都不好交代。

君夫人來公堂告狀的事,在和林城中傳得風風雨雨。現在天天有百姓有事沒事捧著個茶壺就在衙門外轉,希望能有機會目睹君夫人的風姿。芸芸眾生的眼皮底下,他稍不留神,就會被口水淹死。

這開棺驗屍,他還是親自出馬吧,雖然他什麼也不懂。真是什麼都讓他攤上了,出公差也是平生頭一回。在後堂吩咐夫人幫著收拾幾件換洗衣裳,夫人看著他一聲接一聲地歎息,挺納悶,“老爺,人家做官盛氣淩人的,你怎麼唉聲歎氣的?”

“夫人,你不在其位不明白這其中的苦衷!這知府,責任重大,要小心又小心。”

“殺人償命、偷竊坐牢、欠債還錢,有什麼要小心的,按法斷案就行了。”

“夫人,有時候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不是有法就能依的。算了,婦道人家,不要問這問那。”他不耐煩地擺擺手,心煩意亂地走出後堂,就見師爺一臉緊張地站在院中向他招手,指指公堂的內廳,暗示裏麵有人在等。

他一愣,冷汗立刻就滲了出來。小碎步跑向內廳,書案後,四王爺拖雷翻著桌上的卷宗,麵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