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不起來!”碧兒很沒骨氣地拍拍腿,軟得像失去了知覺。
“碧兒……”君問天歎了一聲,“我知道你受不了束縛,但是以後一定不可以再這樣和別的男人單獨見麵,不準再私下送禮物。你有分寸,也自重,但我不是一個氣量大的男人,不要挑戰我的底線,逼急了我,我不知會做出什麼來。碧兒,我要怎麼疼你才能走進你的心?”
她勾住他的脖子,依在他懷中,什麼也沒有說。
咫尺之間,又像隔山隔水。
“不能娶你,我娶誰都沒有區別,娶幾個也無所謂,我已經是具空殼了。”韓江流臨走之前,狠狠抱了一下她,湊在她耳邊用隻有她聽到的音量對她說了這句話。那一刻,碧兒淚如雨下。
相識以來,韓江流比她動情早,比她用情深,她對他沒有那種失去以後如同失去生命的劇痛,她隻是有些遺憾、失落,不會食不下咽,整日以淚洗麵,可能是因為相處的時間還不長,沒到刻骨銘心的地步。而韓江流不是,她和他所見的任何女子都不同,給他帶來生命中想象不到的驚喜,他一開始就瘋狂地愛上她,現在永失最愛,那種痛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碧兒就是想到這點,又是不舍又是惋惜,也有點怨他的迂。其實,他大可以凜然地拒絕陸家的婚約,和陸家當鋪明著在商場上爭個高低。拿自己的幸福開這種人生玩笑,值得嗎?
一切都回不了頭,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韓江流是這樣,她何嚐不是。
這一夜,碧兒做了個夢,夢到湖中那個漩渦,她跳了進去,爸爸、媽媽等在漩渦的盡頭。林仁兄對她扮鬼臉,她追著林仁兄打鬧。追著追著,爸爸、媽媽突然不見了,林仁兄也不知躲在哪裏,她一個人站在草原上拚命地哭喊,喉嚨都喊啞了,喊到猛地坐起身,滿身汗水地埋在君問天懷中,君問天輕撫著她的後背,一臉擔憂。窗外,天色已經放亮。
“夢到家人了?”君問天吻吻她汗濕的額頭。
她舔舔幹裂的嘴唇,點點頭,指指暖壺。君問天給她倒了杯水,她大口喝完,神誌才清醒了點,無語地靠在他胸前聽他有力的心跳。
“碧兒,你明明就在我懷中,而我總覺得不真實,你來的那個地方讓我驚懼,似乎有某種力量要把你搶走。”君問天低聲呢喃,“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屬於我?”
“君問天,有件事我真的要說明下,從君府離開之後,我確實和別的男人待在一起,一直到離開和林城,但是我不會告訴你那個男人是誰。聽了這話,你還願意信任我嗎?”她直直看著君問天。
“傻瓜!”君問天咬她的唇瓣,“我閱人無數,什麼人一經過我的眼,我就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你要是不好,我怎麼會費這麼多心思娶了你、鎖住你?大夫之前說你病了許久,那時定是某個欣賞你的男人撿到你,把你帶回去照顧的。你若對他有情,就不會離開和林,準備回你來的地方了。能讓你動心的男人隻有我。”
“自大狂。”碧兒內心不禁有些陶然,君問天到底不是一個目光短淺的男子,遇事會分析,不亂衝動,“可是婆婆大人她……”
“老人家的話,中聽的就聽幾句,不中聽的就當風飄過。你的夫君是我,你要多看看我,不要東張西望的。”君問天有些憐惜地輕撫她的俏容,“今天乖一點,盡量多吃些東西,克製自己,不要吐!”
“你真正在意的是肚中的兒子!告訴你,我不生兒子,我隻生女兒。”
“我巴不得是生個像你這樣的女兒呢!”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我今天要做事了,不能時時陪著你。你就在府中走走,多休息,好不好?”現在對她,他都是一副商量的口吻,很怕激起小闖禍精的鬥誌,到時受苦受難、操心的人都是他。
碧兒突地坐正,叫了起來,“不好,我今天要去見一個男人。”
碧兒要見的男人,是哲仁。
來和林的首要任務,就是見哲仁。窩闊台登基之後,準備親征金國,拖雷打前陣,現在正在準備階段。哲仁作為隨征大將軍,負責操練士兵,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軍營之中。
但哲仁還有個名義上的家,他有時要回家陪陪嬌妻。想到他的嬌妻,碧兒撇撇嘴,再次抬起頭看看外麵官道上的車馬。這條官道通往軍營,很少有別的車輛通過,路邊沒幾家店,很可憐地豎著一家茶館,客人也少得可憐。為了掩人耳目,君問天特地為她穿了件他年少時穿過的長袍,戴了頂狐帽,看上去就像個青澀少年,另外讓兩個健壯的家丁跟在她身後,因為她執意拒絕他的陪伴。
天傍黑,碧兒喝下第四碗茶,目標終於出現了。
哲仁騎著馬,拭去臉上的沙塵,在茶館前跳下馬,想喝點茶、吃點東西再回四王府,他很少在四王府用晚膳。
剛坐下,小二便送上大碗茶、牛肉麵,察覺到鄰桌有人在打量他,他大皺其眉,不悅地瞪過去,卻對上一雙笑吟吟的清眸。他收回目光,突地一震,再看過去,碧兒端起大碗茶向他示意,“將軍真是威武啊!”
哲仁本能地四下張望著,見沒有軍中的其他人,他才厲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專門等候將軍。”
“有事?”
“大事!”碧兒收斂了笑意,麵色一寒。
“隨我來!”哲仁沉吟了下,招手讓小二結賬,自己先走出了門,躍上馬,但馬速不快。
碧兒和兩個家丁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
哲仁把碧兒三人帶進一家僻靜的客棧,掌櫃的像是熟人,什麼也沒問,扔給哲仁一把鑰匙,招待兩個家丁在樓下喝茶。碧兒隨哲仁走進樓上的天字號房間。普通的房間,沒什麼異常,哲仁拍拍床柱,床後麵露出一道暗門,碧兒定定神,跟了進去。
裏麵是個書房,幾把椅子、一張方桌。兩人相對坐下,哲仁為碧兒倒了杯茶,沉聲說道:“你還住在三王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