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肯尼亞:生命的河口(1 / 2)

8月了。馬賽馬拉一年一度的動物大遷徙開始了。我重返肯尼亞。我也站在自己生命的河口。林晨也在人生路口,做了選擇。他去毛裏塔尼亞工作了。比鄰三毛生活過的西屬撒哈拉。“這裏和毛裏塔尼亞,並無太多差異。但我感覺這裏的風,有三毛的氣息。

她白裙黑發飛舞的樣子,讓我想起荷西,想起你。”

大遷徙,生命的抉擇

黑人性子慢,我到達馬拉河比預定的時間晚了10分鍾。而這時,已有數不清的角馬踏上了馬賽馬拉的草原。而更壯觀的,是那河流中的野性生命。它們擁擠著,吼叫著,在翻滾的激流中奮力前行。

“此時,也沒有獅子趕豹子追啊,它們幹嗎不慢慢過河呢?摸著石頭慢慢過河。”我不解,“即使數量多,那再多一兩天,也總能都過來吧。”

隨行的克裏斯說:“先別問我,你自己慢慢看。”嘿,跟我玩深沉?可是,慢慢靠近,我也隨即為自己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

馬拉河不寬,從熱氣球上看尤其如此。這河也不深,角馬涉水就過來了,雖然有時隻有脊背上小小的一塊露在水外。可是,水流激蕩。而隨著一頭滑倒的角馬被拖走,發出慘烈的叫聲,我知道了這其中更大的凶險:殘暴的鱷魚在水中潛伏。而望著河對岸那高地之上焦急等待的一群,我突然明白了,明白了那種硬著頭皮的前行,那種置之死地才有的希望--過了河,就有豐美的青草;不過河,就餓死。這種抉擇,也要依托集體的力量吧,在集體的強大中,起碼讓河水中的鱷魚望而生畏,起碼給個體以信心。雖然它們之間的擁擠使得很多同類跌倒,永遠不能再爬起。

從《動物世界》看到過這樣的場麵。但是,若非親臨,你無法感受那一刻生命的悸動。尤其是那些還沒有過河的,那站在高地上麵對滾滾河水的徘徊翻轉。徘徊,是因為有掉頭走的。

吼叫、踐踏、奮勇向前,它們在滾滾不息中證明著強者生存的原則。

“它們快速疾走,是為了使自己遭遇凶險的時間減到最小。”克裏斯突然說。

而我瞬間想到,麵對那眾多有力的蹄子的踐踏,鱷魚,也是該鼓足勇氣才能上前的吧。

對岸那角馬腳下的高地邊緣,已經頹然滑陷,有些角馬被後麵的來者直接擠掉進河水中。而這岸,荊棘樹林,已經被踏出了條條小路。等待這些動物的,有它們的可口美食,也有他們的天敵。每年,長達3000公裏的遷徙中,因饑餓、幹渴、體力不支,被天敵獵食,隻有不足30%(也有說不足50%)的動物才能回到它們的出發地。可是,在大雨季來臨前,又有40萬新生的角馬。在新生命誕生的那刻,是希望,是忽略掉生存的艱辛和危機的。生生不息,恰是由生與死組成。雖然很多時候,決定它們狀況的,僅是一瞬。

這是8月肯尼亞的馬賽馬拉,豐美的青草正吸引百萬動物大軍從坦桑尼亞的塞倫蓋蒂奔騰而來,馬拉河是它們的必經之地。

熱氣球向回走,我和這些過河的角馬一個方向。此時,我腳下有上千隻角馬在狂奔。每年兩次必然的生死抉擇,也許隻能用狂奔才能表達吧。這狂奔讓大地都似乎顫動了。它們揚起的蔽日塵土讓我想起帶彎刀,善戰的阿拉伯騎兵。還有亞曆山大,他連續東征西討11年,把他的疆土拓展得那麼廣。可是最後,他的將士再不肯前進一步。

我被這全景式的壯闊震撼了,完全忘掉了之前的顧慮:熱氣球會不會意外地爆炸?自己會不會意外被掛在樹上,而那樹上,正巧有一頭豹子在小憩?

恍惚中,覺得自己也是這其中的一員,狂奔著,迎向自己未知的命運。

一小時的空中之旅很快結束。一旦結束,才發現自己有些暈了,穿著黃、黑花相間非洲布的黑小夥展現燦爛笑容:“來杯香檳嗎?”“不,我不要香檳,請給我一杯愛情果汁吧。”

350美金的空中遊覽包含了草地上的香檳早餐。

知遇之香

“你到馬賽馬拉感覺如何?”我身邊的英國男人問。

“我第一次來,是站在弱者的角度。我覺得羚羊每天都有不能返家的,真是可憐。後來我想,獅子如果吃不到東西,也得餓死。現在,又站在馬賽馬拉,我感覺我們人類真是幸運,不用那麼辛苦,不用整天奔跑來躲避敵人。”

“一位動物學家曾對生活在南非奧蘭治河兩岸的羚羊做實驗,把一群和獅子放一起,另一群周圍沒有獅子。結果估計是你想不到的,沒有天敵的動物最先滅絕,倒是那些被天敵追著的族群,反而不斷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