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否還有另外的路,按自己真正的意願安排生活,更充實,更快樂?更像自己,一個更好的自己,自己更喜歡的自己。”
“很多媒體開始采訪我,說我在電視節目中的對抗,讓他們看到勇氣、希望。”
“有家公司向我拋來橄欖枝,待遇很豐厚。”“最近沒怎麼給你寫信。因為我一般要到半夜一兩點才會下班。”“今天,有個同事暈倒了,就是累的。”
“今天我遇到了校友W。他學生時期創業成名,我大學時最崇拜的就是他了。有次他回校演講,我怕錯過,午飯都沒有吃。我是小嘍囉,酒席上插不進嘴,他去洗手間時,我跟去。我剛說我大學時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他就開始吐起來。我說:‘你幹嗎喝那麼多啊?我還以為你能喝呢。’‘這酒不喝,我能簽下單嗎?’我們聊了一會兒,我說:‘祝你開心’。你猜他說什麼?‘我每天喝吐,我怎麼開心?’他年輕的朝氣去哪裏了?成功的喜悅在何方?因為代價太大,他高興不起來。這社會的力量如此強大,他那麼有力的人,都被同化了。”
我想起你,你說一個朋友的孩子不開心。我說:“他總考第一,有什麼不開心的?你當學生時,總第一,不開心嗎?你說:“開心隻是一瞬,然後是壓力。”是啊,我們雖然在一起,但位置不同,感受便不同。我從來沒得過第一,就像你永遠沒出過前兩名。
無疑,你事業是成功的。可要成功,我們必須先被同化。
我們去廈門時,有人接待。我說不喜歡。你說:“人家安排一切,你何必自討苦吃?找旅館,等車,你不嫌煩啊?”
人家安排,你有限的時間,都花在應酬上了。晚上10點,我欲看夜色中的鼓浪嶼,可你們的酒還沒有喝完。
“喝多了,別喝了。”我勸你。你自然不會對人家說“:我醉欲眠卿且去。”你對我說的是“:你先回屋去吧。”我獨自回房。天上明月半輪。心事訴予你聽,還不如說給明月。
第二天,我去漳州路44號尋林語堂的故居。我天生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我在龍眼樹下回想林語堂住這裏該是什麼景象時,自然和這院的人不曾見過一麵。半小時後,廖家阿婆,指著白玉蘭給我講林語堂新婚後住這裏的情景時,我已經被邀請和她共進早餐了。她是廖翠鳳娘家保姆的後人,從小一直生活在這裏。
林語堂剛出國時很窮,一張電影票都買不起。但他和廖翠鳳,讀著借來的書,也能讀出生活的寬廣美好。共展書卷,燈下恩愛。
《生活的藝術》是你大二時借給我的書。“你拿的是什麼書啊?”我問。你說:“這書才好呢。”然後,我們坐到草地上,你讀給我聽。你優美的嗓音,把他閑適生活的哲學詮釋得那麼好。我知道了,那也是我以後要的生活。
我把這書拿過去後,愛不釋手。你有那麼多書,我曾想過,今後我們如果在一起,我也擁有這些書了。
這些舊事讓我心懷激蕩。我回旅館,想把你拉來看看林語堂的故居。
你宿醉未醒。我等了又等。你翻身,我欣喜一下。可你,說了幾句胡話就又睡了。我自己出門。舒婷文中的鼓浪嶼不複存在。那份寧靜的詩意,換成了今天的千軍萬馬。
子沫寫的鼓浪嶼也為我喜歡。她獨自遊走,寫了《在路上,放下他》。我們相識於10年前。她從武漢來北京約稿。她住在東四一個古雅的四合院裏。我們談完稿子,準備一起逛街。出得門來,不知哪裏的風鈴,傳出悅耳的音樂。第二次她來京,我不巧有事。我不能錯過與她的見麵,我把她叫上。我的一個朋友聽我談她,特意去武漢看她。幾年後見子沫,是在魏公村雕刻時光咖啡館,短發的她,已經變成垂腰長發,棉布花衣,讓人心悅。
她從不像別人那樣向我討書。我的書,她都是自己掏錢買。即使為我書寫了書評,也從不告訴我。我們的交往,因為清冽而開闊。
“現代人太急迫了,習慣涸澤而漁,反而丟失了一個生機勃勃的池塘。”子沫的古典情結,是我們這個焦躁的時代稀缺的。
我在鼓浪嶼想念子沫。她的清新純淨。“百葉窗的花台就那麼靜靜地開在眼前”“海風溫潤的氣息”“有月亮的晚上”,安靜地想一個人,有點寂寞,也有很多美好。“吟詩撫琴清唱都是多餘。隻是讓時光停下就好。”這家夥,分明就是陶淵明蓄琴不撫的意境嘛!
停雲想子沫。
10年的時光,淡淡煙雨,卻意猶未盡。它夢幻般,在我們生活的長河裏。書裏的情懷,街上的風景,友情、明月、音樂,我們能享受的實在太多。你就在鼓浪嶼。但我不想你了。我們曾有過完美無缺的時光,這就夠了。在走過的地方,愛的紀念。心靈深處,一個美好的秘密。“我看著他們,多少人是不得不表演的姿態,而非內心真正想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