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江蘇,離河北地界遠著呢。都當蘇方是調著他們玩耍。
蘇方家也就那麼十來畝土地,還讓給族裏的一個遠房的侄兒耕種,至於收沒收租子。那個侄兒也沒對莊裏人說過。
平時也不見蘇方有什麼收入。但凡村裏人家有事,他也隨禮坐待貴賓一般。
平時也不見蘇方有其他愛好,隻說喜歡玩牌。誰也沒見和誰玩過。
後來聽說曾誌這裏三缺一,就找來了。
幾圈牌摸過,幾個人覺得蘇方人品還不錯。玩牌的人有玩牌人看人的標準。
八月的夜晚,還比較涼爽。幾天人玩到三更天的時候,蘇方的身上帶的銀元輸光了。初次在一起玩耍,大家都給麵子。就打算結束。誰料蘇方看似才剛剛上癮。
“幾位稍等片刻,我去取點銀倆就回。”蘇方衝著曾誌幾個抱抱拳說道。
幾個人就以為蘇方是回家拿錢去了,都點上煙袋,慢慢靜候著。
一袋煙還沒抽完,蘇方就閃了進來,往牌桌上扔出一袋銀元,裏麵少說也有四五百塊。蘇方抖了抖身體,隨口說了句:“好大的一場雪啊,有一尺多厚。”
幾個人看到蘇方的頭發上,衣服上抖落好多雪花。大概人一旦賭錢,就會迷惑了心智,誰都沒注意蘇方說的話,也把看到的雪花當回事。隻要有銀元就可以再接著玩牌就是了。
等待天亮散場後。曾誌站在門外的台階上,舒展身體看著天空才想起蘇方先前的話:好大的一場雪啊,一尺多厚。
“這不是胡說嗎,八九月份哪來的雪啊?說是胡說吧,他身上不是撣掉不少雪花嗎?”這個疑問隻在曾誌的腦子裏一閃而過,因為當時太困了,需要的就是關上門狠狠地睡一覺。
以後日子,幾個牌友除了農忙季節,大都聚在一起摸牌。偶爾曾誌還會吃上個把燒鵝烤雞的食物,都是蘇方順手捎來的。往曾誌手裏一遞:“啃隻帶肉的吧,一個人跑這裏不是瞎受罪嗎
”
那些燒雞燒鵝的味道,都是非常正宗的,別提有多吃。方圓幾十裏是你嚐不到的東西。每每隨口問一句:“哪裏的東西,做的這麼可口,廚師的手藝這麼正點。”
蘇方都是隨口一句:’聚賢閣的。’
曾誌顧著啃又要隨口問一句:“聚賢閣,在哪裏”
“京城”蘇方都是麵無表情地回答。
“哪裏?”顧著吃的曾誌還是一驚:“得了吧,京城?你真會開玩笑”
往往蘇方就不再說話。當然曾誌也就隻顧著啃吃東西,也不管你是哪裏來的。無關緊要,有好吃的就好。更何況日子都都是渾渾噩噩的。也沒什麼心思想別的。
冬天的夜晚格外冷,也格外地黑,屋外北風呼嘯著。曾誌和幾個牌友都穿著大棉袍,圍著桌子安靜地摸著牌。桌底下擺放著火炭盆。
曾誌的對家石老頭甩出一張牌說聲:“八萬”
曾誌說聲:“吃”。伸手就去撿那張八萬。
蘇方突然猛拍一下桌子嗬斥一聲:“大膽,哪來的東西,到我的地界怎麼不來拜訪,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曾誌和另外的兩個人都麵麵相覷,看著蘇方,不知所以。
“幾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蘇方說著端起桌子上的桐油燈往袖子裏一揣。推門而出。
曾誌三個人急忙跟到門外。就發現黑夜裏,一道青光往正南飛去,跟著就是一道紅光往正南追去。速度之快,瞬間三人就看不見了。都愣愣地看著黑色的遠方。
幾乎是片刻間,三人還沒回過神來,蘇方突然又站在屋裏,蘇方從袖子裏拿出桐油燈放在牌桌上,屋裏又恢複了亮光。
曾誌三人才見又從袖子裏拿出一根有三尺多長的大辮子,仔細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辮子,因為頭發裏夾雜著紅色的頭繩。
“有人生沒人管的東西,一點規矩都不懂。要不是看是個丫頭,就取了他的腦袋”蘇方氣狠狠地說。“隻好割掉她的辮子,以發代命”
曾誌幾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所措。
那晚以後,就再也沒見蘇方來玩牌,幾個人相約去他家拜訪,門已上鎖。
一打聽,鄰裏告訴曾誌他們,都好多天不見人了。
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