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2 / 2)

再說了,天這麼冷,誰想坐車啊。還不如跑著舒服。我當時就是這麼想。也許是拖拉機太響,聽不到後麵那個的腳步聲。那個大踏步子的樣很有和我們比一比的架勢。路麵好一點的時候,車子就快一點。遇到路麵孬一點的時候。車子就慢一點。

後麵的也和車子速度一樣忽快忽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心裏真有點佩服它,輕飄飄的一點也不累。大概跑了十裏地,在我又一次揉眼後,再也沒有看到車後的,我使勁往後望去,以為累了,追不上來了呢。

大有想讓車子停一下讓人家上來搭一下車的心思。可惜自己是個孩子,還有點自知之明的懵懂。側身看了看二爺爺,他一門心思地吸著煙鬥,煙鬥裏隨著他的吸進,一閃一閃冒著紅色的火蜜。濃濃的煙味順著我的臉龐飄向後邊。

三十裏路程在最後的十裏天漸漸亮了起來。機手在最後的十裏地一直在加油門開足了馬力。車子顛簸的非常厲害,好幾次我差點被顛出車外。好在沒多長時間就趕到了集市上。

等到賣掉了山芋幹,他們又到處買東西。折騰了一天。等回家的時候夕陽已經落山。

冬天的夜晚來的真快。嚴寒又像早晨一樣匆匆而至。好在肚子裏吃了點燒餅。緊摟著大衣像來時一樣坐車鬥的後麵。屁股下折了幾條空麻包。比來時顛簸的更加厲害,好在歸心似箭。

一出縣城,家業大叔就打開了車前燈。獨頭大燈的光線就如一把巨大寶劍劃破霧霾的黑夜。大概大叔也有歸心似箭的心思。掛上六檔加足了油門往前開。坐在車鬥裏我們爺兒三個像豆子一樣,被甩起然後丟下。屁股被癲得很疼。

二爺爺一直喊著慢一點。前麵的大叔開始還聽話。後來就不聽了。最要命的是我坐在最後邊。顛簸的沒法坐下。屁股下的車鐵皮撞著屁股直抽心髒。隻好蹲著抱著車幫。機手大叔的神經病好在開出十裏地就不再發作。車子慢悠悠的跑起來。

我是第一次坐這車,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坐了。肚皮裏的東西好像都被翻騰無數遍。吃的那一塊燒餅還不知被甩哪裏去了呢。

在最後的三分之一的路程上。我在想著自己的心事。眼睛望著車後漆黑的路。忽然間隱隱綽綽看見早晨那個從後麵追了上來。前麵的燈光輝映下能依稀看清車後的那個。

我興奮的差點喊起來。真巧。回來也能碰到他。他仍然輕鬆如故。大踏步跑著,又似追趕又不似。無論我怎麼揉眼睛就是看不清的臉。身體向前傾,禮帽擋住了整個臉。我心裏佩服他的腳力。真想大喊打聲招呼。

平時愛說話愛問東問西總是遭到巴掌。這時候也起了點作用。隻能看著。一言不發看著。在我轉頭看到燈光能照到莊子的時候,再回頭看車後,不見了那個。看來也該累了,我是這麼想的。

飯桌上我興奮的小嘴巴巴的說著一天的見聞。父母也高興的直誇誇。晚飯後也不想過早的睡,就和父母又到指導員家湊熱鬧。早就一屋子人了。一般這種場合小孩子隻有聽的份。插不上話。跪著地趴在桌子邊看著燈花,耳朵在嘈雜人群裏尋找可意中聽的談話。

家業大叔大概沒有孩子的緣故吧。就喜歡摸我的臉蛋。燈下看著我被凍過又回暈的紅撲撲臉蛋,家業大叔隔著桌子摸著我有點發燒的臉蛋。愛惜的說:孩子,今天受虧了吧。

我仰著臉很驕傲:就是屁股差點被顛碎。你幹嘛開的那麼快呀?

提起快,家業大叔的話就講開了。屋裏立馬就安靜下來。等到他說是為了追趕一個的時候,坐在角落了周舉大哥也毛糙起來。二爺爺也開始搶起了話頭。

原來一大早,我先看到的,在跟車子跑了十裏地後分身到了車子的兩邊。臉往南邊的二爺爺看到一個歪著腦袋看著車子在跑。而臉往北的周舉大哥也看到一個也歪著腦袋看著車子在跑。

一跑就是十裏地。然後就不見了。二人由於年紀大有見識就閉著眼睛裝沒事人一樣。

等到後十裏地的時候,那個跑到了車前麵,邊跑邊回頭看開車的家業大叔。一種給人看誰快挑逗的感覺。家業叔年輕好勝,加上剛剛開車,大有點一比高下的信心。

於是加大了油門。可是不管你怎麼快,就是趕不上。一直追到集市上。突然就不見了。

等到晚上回家的時候。那個又在幾十米外的燈光裏奔跑。又一次挑起了家業大叔的好逗。

等到十裏剛過。家業大叔就看不到了。

周舉大哥和二爺爺說這個時候他倆同時各看到一個在車測奔跑。而最後的十裏路那個卻在車後邊讓我看著奔跑。

聽著他們的談話,雖然一屋子人,我的背上卻涼氣逼人。

第二天我就無故發燒,一連躺了半個月。大人們都說是著涼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