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Chapter.9 迷迭水域·懸浮 (2)(3 / 3)

洛梔遙

這封信被夏岸讀到第三遍的時候——

堅強的夏岸翻了翻眼睛,仰起頭看看教室雪白的天花板,眼角居然流下了兩行淚水。

他突然在全班同學驚愕的目光下衝出了教室。他獨自一人走到教學樓六樓通往七樓的樓梯間裏,今天的鐵柵欄居然沒有被學校的環衛工人鎖上,夏岸沿著樓梯走上了七樓的平台。

平台上風很大,秋天的風掠過耳旁,有很大的聲響。處在製高點向四周望去,是落雲寥寥的橘紅色燈火,由於眼眶裏未幹的淚滴,看上去像是向四周散射的縷縷光線。夏岸看向北方,在遙遠的千裏之外,有個叫洛梔遙女孩是他現在的想念。

“梔遙——梔遙——”他在嘴邊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

洛梔遙。

我還真的沒有發現,你和她,真的一模一樣。有一樣的臉龐,一樣的行為習慣,甚至一樣的善良。

那我這三個月,到底愛的是哪一個?

[06]

七月七日,空氣中混有雨季剛過的潮濕和悶熱。

“我媽媽……她……死了嗎?”蘇慕晴定定地看著頭頂視線裏“清寧園”的字樣,心裏的某個部件鬆散,發出“咯噔”的響聲。

舅舅的手裏捧著那捧白玫瑰,裏麵的朵數是十九朵。十九朵玫瑰的花語有特別的含義,是“一生守候”。

他沒有說話,隻是走在蘇慕晴的前麵,順著繞山的級級石階向上走去。小徑的四周有高大的樹木,路邊的野花安靜地盛開,葉尖上有清晨直到現在未被蒸發的露水。

在石階上行走的時候,看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向下返回,臉上是陰鬱的悲傷。有老女人哭得稀裏嘩啦,有老男人默默地抹著淚水,他時不時地勸一句女人:“別哭了,我們隻能祝福兒子了,別讓他看見你的悲傷。”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戚,如果不處在悲傷的深處,又有誰懂?

小徑的盡頭,是她的墓碑,大理石墓碑的表麵懸掛著昨夜的雨滴,隻是蘇慕晴並沒有悲傷的感覺。

舅舅彎下身,一手拽著蘇慕晴的手臂,把十九朵白玫瑰放在她的墓碑上,呈九十度深深地鞠了一躬。

“姐,我帶蘇慕晴來看你了,你應該安心了。”他一麵側過臉對蘇慕晴說,“帶你來看你媽媽了,跟你媽媽說些什麼吧。”

沒什麼感情,是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陌生人吧。蘇慕晴想,她從未養過她,沒有見過麵,既然是她的媽媽,那為什麼又要把她丟在落雲呢?

“難道,蘇慕晴,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舅舅問。

蘇慕晴搖搖頭。

“看來我得和你從頭說起。”舅舅說,然後把身體轉向麵向山崖的一邊。是很高的山崖,放眼望去是四周翠綠色的山貌,他口述著那個古老的故事,那些曾經。

他希望蘇慕晴能懂,能夠懂她媽媽的無奈,能夠明白自己那麼多年來的心情,他願意當二姐的一生守候,能夠明白所謂的親情其實有著溫熱的溫度,能夠做到世間不可能做到的一切事情。

她安靜地聽得很認真。

蘇慕晴聽著聽著,佩服媽媽是個盡責的姐姐,雖然她不是個盡責的好媽媽。

——呐,有沒有被感動呢?

[07]

洛梔遙回到寂城,膽戰地敲開了姨媽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男人,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男人。洛梔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顯現出驚愕:“怎麼,難道,我走錯了嗎?”

男人驚訝:“太像了,太像了……”

“叔叔,你在說什麼?”洛梔遙問,“我姨媽把這個房子賣掉了嗎?”

舅舅一把把她拽進來,仔細地觀察洛梔遙身上的每一處地方,害得她臉紅得不成樣。她用力扯開男人捏住的手臂,把自己扯疼了。“你幹嗎啊,你說什麼太像了太像了,我聽不懂!”

“叫我舅舅。”男人說,“我知道,你是洛梔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