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哪一次溫暖的印記裏沒有二姐的影子?他深深地知道大姐和二姐的關係為什麼不好,隻是他沉默,一直在心底默默地支持二姐。
他很愛她,隻不過他們之間有著不可剪斷的血緣。
舅舅的腦海裏,慢慢地,嘎吱嘎吱地放過從小以來的記憶,是那些溫暖的黑白默片。
於是每個人心裏,都有從孩童時期一直殘留到現在的永恒溫度。
[05]
離去往澳大利亞的日子越來越近。可是夏岸的心思完全遊離,好幾次都恍恍惚惚的。手會顫抖,身體會不自然地發哆嗦,沒有人不為之感到奇怪。
創新實驗班的教室裏,夏岸的手裏拿著署名為洛梔遙的信箋。
是她消失的第二天。
夏岸: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落雲。這個城市原本不屬於我,我隻是固執地來到這裏,所以當我累積了無數負罪感的時候,我選擇了離開。
夏岸,我想問你的是,你有沒有聽過一種叫做臆想症的心理學疾病呢?會幻想一個和你有著相同模樣的人,她會在夢裏叫你的名字,而你也會親切地呼應她?
我想你沒有也不會有吧,於是,你不會懂我的。我有臆想症,會莫名其妙,會不知所措。我沒有家,我住在寂城我的姨媽家,我七歲的時候就再也沒見過我媽媽了,聽說她死了。我讀書隻讀到初一結束,被姨媽強行休學,那些數理化我根本不會,因為沒學過。
我不是蘇慕晴,我也不是你木槿巷裏的青梅竹馬,我更沒有在木槿巷生活過。我在夢裏聽到過,有人告訴我,要來落雲木槿巷找一個叫做蘇慕晴的女生,她是我要找的自己。六月末,我趁著姨媽去夏威夷度假的時候逃了出來,當我站在落雲的土地上的時候,當我看見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的時候,我想叫她,可是她卻不見了,她並沒有聽見我在喊她的名字……她卻不見了。
於是,我三個月以來一直以蘇慕晴的身份在你和媽媽的身邊生活。她不是我的媽媽,但我很愛她,她給了我母愛,告訴我當一個母親是多麼的含辛茹苦。
流源是我喜歡了很久的男生,我不知道顏梓諾是怎麼樣拿到了我的日記,我也沒想到流源和你之間的聯係……
也許是命運的玄妙吧,上帝也是罪惡的。
後來你吻我,其實我很習慣這種感覺,流源吻過我的次數等於我從小到大吃糖果的次數,不計其數。我的心虛,你有感覺嗎?戀人的心不是相通的嗎?為什麼你會不起疑心呢?
可是我不能說,雖然,我真的覺得和一個不愛的男生接吻是應該受到懲罰的。我本想在蘇慕晴回來之後再在你們身邊消失,可是她遲遲沒有回來,我又要怎麼樣背信棄義地離開呢?
你無法懂。前幾天晚上我又聽到了那種聲音,叫我回去,一連叫了我好幾次。我的臆想很準確,我見到了蘇慕晴,哪怕隻有一眼……我想我一定要回寂城了,寫到這裏,我和你一樣想知道蘇慕晴去了什麼地方。在我的臆想裏,她和我說過話,但現在我卻無法用臆想獲得她的消息,突然斷了聯係。
另外,謝謝你這三個多月以來對我的照顧。
我很罪惡,因為我罪惡地覺得我自作多情喜歡上了你,而你喜歡的一直是我這麼長時間來最好的朋友。蘇慕晴是我的全部。
我給你的一千五百塊,是我賣掉了我脖子上的金鎖得來的,那是我親生媽媽留給我的。後來我才知道,蘇慕晴的脖子上也有一個同樣的吊墜。我對你有深深的歉意,我在自責,我能幫上你的也僅僅隻有那麼多。
但……我好像隱瞞了太多,連你也沒有發覺,難道是我和蘇慕晴真的一模一樣嗎?
請相信這個有些荒謬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