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所謂佛緣者 執念一線間(3 / 3)

可老僧在這場棋局之中的大敗是毋庸置疑的,在最終結束的之後,晨光已經微露,老僧的身上已經被冷汗濕透,他最終沒有一顆棋子存活下來,而李公羊隻是隨手拿起酒杯微微飲了一口,然後看了老僧一眼。

也隻需要一眼,老僧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縱使你是所謂聖者,可士有專攻,單論文道,你拍馬不及我,我不入聖,則即使是儒聖鬼穀子也拍馬難及!”這便是李公羊的自信,千古隻有一個李公羊,但也隻需要一個李公羊就夠了。

在臨別之前,李公羊隻給老僧說了幾句話。

“如今大唐,災荒四起,但其非戰之罪,乃氣運大龍被殘,天人所禍,但雖是天人手段,但天人終究移不得大運,這天下之主終究得落在大唐。”這是李公羊的自信,也是他與李公義投效大唐之前他夜觀天象算氣運所知。

“人間有春秋,天上亦有春秋,天上的人占了劣勢,於是就想借人間的氣運,大唐也不能急於一時打下其餘六國,因為根基不牢,當年出兵的時候,我沒料到這個變數,但是也改不得大勢。”

“天上不想讓大唐一統,因為人間一旦開始慢慢的發出一個聲音,人就會往更高處看,更高處就是那上蒼之上,之前人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隻因為沒有那麼多功夫,即使是上天的人有,也不過寥寥數人,那些人翻不起大浪,可要是人間真的太平了,那些天人,隻怕就沒法穩坐釣魚台了。”李公羊發出一聲冷笑,這所有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是在與天互算,他也是如同當年坐在觀星閣中指點六路軍隊作戰一般,運籌帷幄。

“既然上天不希望大唐一統,大唐也需要打點根基,那就主動向他們妥協便是,昨日你來我這之前,我曾看見天上有星落人間,應是有天人入凡軀了,這應該是當年你殺得那個所謂天君的後代亦或傳人吧。”老僧聽到這句話時,眉毛微動,那許久之前的傷心事已然成了一道疤,雖說已經好了很久,可冷不丁的被李公羊揭開半塊,他還是覺得有些疼,老僧強行忍下了性子繼續聽下去。

“這場賭注就得勞煩您跑一趟天宮親自跟他們聊了,這蒼天之下,應該還沒有誰是您的對手吧。”李公羊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帶著一絲尊敬的目光看向老僧。

“至於這賭局得怎麼下?”老僧雖說應該戒掉許多情緒,可在這天下第一文才的誇獎之下,仍是有些飄飄然,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話語中已經有了幾分請教的感覺。

便是如此,老僧才上了天宮,換來了凡間十年的和平,迎來了那人間的兩個變數,這結果,與當年李公羊送別自己時候的推斷,幾乎一模一樣!

“此次,但為休戰,那守門人定然會允諾,至於怎麼平息剩下六國的怒火,那就與你我無關。”

因為有這句話,故而後麵有了一個叫張恒的文人以三寸不爛之舌周遊六國。

“既為賭博,這天下氣運已盡在兩地,大唐國運盛,西楚盡風流,倆國各出一人周遊天下攬氣運,他自然會答應,哼,扶持西楚做大唐的對手,那些個天人求之不得。”

看到李公羊臉上的把握十足,老僧忍不住發問:“你就不怕他西楚日後真的成了氣候,反倒壓下你南唐的氣焰?”

“西楚氣運所在,不過江湖之遠,這一點不處人間,那些個天人怎會比我看得更清楚,更何況,倘若天下大勢已經歸我大唐,留他一隅之地又有何妨?正好可以敲打一下那些個後世人,莫忘了還有外敵。”

“你就不怕那西楚真個滅了你南唐?”

“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終究還是有一句話,人的命,天注定,盡人事,看天命。如果那些個後世人真的立不住腳,那終究也沒有法子,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一點我想趙毅也是這麼想的。更何況,人間事自然要人間來處理,總歸不能讓那些所謂個天人把人間看做自家釣魚塘。”

聽到這一句話,老僧不禁對這個後輩有些肅然起敬,他點頭允諾,拱手給這個南唐文才行了一禮,之後離去。

這是老僧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這個胸中溝壑萬千的鬼士,世人少有知曉這一場賭局者,所謂江湖廟堂,終歸都是人間事,既為人,怎甘願成那些天人的塘中魚。

當這些畫麵再次從老僧的眼前閃爍而過,老僧心中已經有了決斷,那個赤子木魚,就讓他做他的行者,西漠的大梁,終究就交給戒癡罷。

李公羊,你為文人,我為武人,我隻能用武人的方式,來與天一搏,隻是你那句話終究說到了老衲的心裏,我若死,哪管他洪水滔天!我信你布下的那些個棋子,老衲也甘願做你的棋子,既然你認可那個背負了整個西楚氣運的小子,你也認可那個背負戰刀的殺神,那老衲,信你一番,又有何妨!

老僧的掃帚已經放下,在石墩上坐著的他笑的格外開心,今日距離西漠佛節尚有七天,滾滾浪潮,盡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