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魔風再強也不敢自以比作當年的那個魔僧,即使那魔僧沒有表明過他是聖者,可那實實在在的戰績就擺在麵前,作為書院五傑之中的武傑,在他麵前都隻能重傷,他不是聖者還能是什麼修為?
除卻那一敗,司徒浩然就沒有敗過,聽說他是劍中翹楚東南蜀地劍聖王白之下的第一劍客,聖者之下,無可比擬,而現在,魔風要麵對的,正是這個傳說中的聖者之下第一人。
司徒浩然已經拔劍,擂台下的瘸子投向司徒浩然的眼神狂熱不已,這種狂熱,叫做尊敬,在他心目之中,自己的大師兄隻要拔劍,就是勝,輸給當年那個魔僧不算在其中,畢竟那個家夥已經是個所謂聖者了。
“我的劍下,沒有天人、天仙、天神,隻有劍。”
說完這句話後,腰間的斷劍已經完全抽了出來,雖為斷劍,可此時它在司徒浩然的手中,就是天下一等的好劍。
劍出鞘,先為刺,魔風原本想躲,可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躲,即使是用自己引以為豪的速度都甩不開這把劍。
司徒浩然禦劍不是如同那些天仙境界之中的劍客,他始終握著劍不緊不慢的刺向魔風,劍在他手中,他麵對魔風已經同時入了天境三境界,魔風麵對他手中這柄劍已經避無可避。
既然避不了,那便迎!
魔風既然為魔,自然不會一位退卻,他俊秀的臉龐之上有一股堅毅之色閃過,他一拳轟向那柄劍,開始碰撞起來。
司徒浩然禦劍,魔風修魔,對於魔教中人而言,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入了天人境之後,更是大多不會使用其他武器,魔風也如此,如今他正用著自己的身體與司徒浩然的斷劍碰撞著。
劍在司徒浩然的手中,活了過來,在手腕翻轉之間,斷劍已經無數次與魔風的雙手相碰,可次次碰擊都不是硬撼,而是像蜻蜓點水一般,輕輕一點隨後借力退開。那劍和一根繡針無二,編出了一道劍網,可魔風卻無能為力,隻能見招拆招,不斷與那劍碰撞著。
在信步前進之間,司徒浩然的氣勢愈發強盛,斷劍已經變成了吐著蛇信的毒蛇,隨時準備著給魔風致命一擊。
“破!”
被不斷刺擊亦或劃傷的魔風狠狠地打出一拳,那一拳直接攻向斷劍編織而成的那道劍網,他知道不能再讓司徒浩然蓄勢了,他必須先下手為強,這一拳倘若能破,便有勝算。
可盛名之下終究無庸才,被稱為武傑的司徒浩然看見這一拳,雙眼先是一亮,而後又淡然了下去,他知道他能破開這一拳。
在一拳之下,有龍卷風起,有驚雷聲響,風雷交加之下的司徒浩然看上去隻是微不足道的蟻蟲,可他依舊隻是簡簡單單的遞出了那一劍。
劍網變成了一個點,斷劍刺向那一個點的那一刻,光芒大放。
“真正的用劍之人,一劍足以破萬法,其他的招式在真正的大道至簡麵前,都是華而不實的虛招。”
這句話是鬼穀子給司徒浩然說過的,在聽過這句話之後,司徒浩然在瀑布之下刺劍刺了十年,這一劍已經蘊含了那十年刺劍的精髓,已經不是刺劍,而是遞劍。
就像平時遞東西一樣,司徒浩然隻是隨手將這柄劍遞出去,可即使有風雷在前,魔軀在後,魔風也接不住這一劍,打出這一拳的魔風已經看到了結果,自己重傷,司徒浩然可能會岔氣,然後恢複過來再臨巔峰,自己的所有招式在這一劍麵前,都顯得無力,可即使如此,也要攻出這一拳,即使是死!
魔風沒有攻出這一拳,司徒浩然也沒有遞出這一劍,因為他們之間已經多了一把刀,一把破爛卻氣勢磅礴的一把刀。
曾經有個殺神出江湖,他與佳人踏遍紅塵,他接連破天人天仙天神天神三個境界,他與所謂聖者,隻剩下一線之隔。
為了上天宮,為了破天問公道,他曾養刀十多年,在這十多年不出鞘的刀鞘之中有一股憤懣之氣,也有一股殺戮之氣。
在他手中的刀有靈氣,刀不出則癢,則悶,刀出則有氣貫長虹,刀氣浩然三千裏,在二人之間多出來的這把刀,刀氣浩蕩,隔開了兩人。
刀氣銳利,攻向天際,天際隱約被刀氣擊出了一個洞,那洞口之中,似乎是一片混沌,似乎又是一道門,天門之中,有無數氣勁交融,爆炸開來,空中傳來一聲轟鳴。
手持長刀劃過司徒浩然和魔風之間,老酒鬼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著,被分開的二人以及台下的十餘人,觀戰的魔教中人,全部看向這一人,這一刀,他們眼神之中有驚詫,有敬畏,有疑惑。
在氣勢攀升到最頂峰的時候,老酒鬼長嘯一聲,身後露出那一相之上的絕世麵容已難遮掩,看見那麵容的慕容風雙眼通紅,高呼一聲:“雪兒!”
在某個念頭通達的瞬間,老酒鬼想起了慕容雪的身份,想起了自己與魔教之中的淵源,想起了曾經的喜怒哀樂。
當他看到了二人相撞的這一瞬間,不知為何,他拔出了他的刀,想要阻止這一場對決,那把即使是小酒鬼危難的時候也沒有拔出的刀,李公義天仙境界圓滿入武聖時候也沒有想要比試拔出的刀,終於出鞘,在出鞘的那一瞬間,十年所養的刀氣如龍,衝向天際,龍嘯長空。
在那些個破了天境之人的感應之中,這天地間多了一道極為亮眼的光點,此為聖者,老酒鬼大笑,笑的酸楚而蒼涼。
在老酒鬼方圓千裏之內,所有元氣都消失了一瞬,被刀氣戳穿的長空如同多了一道旋渦一般,那些天地元氣都湧入其中,其餘的便是聚到了老酒鬼附近,如同臣子朝聖,那些江湖人的兵器開始不斷抖動著,刀鞘劍鞘內不斷有金屬撞擊聲傳來。
老酒鬼閉眼收刀,那些個刀鞘劍鞘之中的刀劍皆自主出鞘半寸,發出整齊一致的聲音,天地之間此刻共鳴,老酒鬼緊閉的雙眼之中有淚,淚有名,名相思。
……
在刀氣如龍的那個瞬間,後周之中的某個私塾裏麵的先生正在備課,他心有所感,說了一句:“不舍養刀不得入聖,不懷刀氣難入天門,所謂取舍,原本是想著讓你成為一把鑰匙的,可鑰匙終究沒有適合使用的人,此舉,善耶?惡耶?”先生搖頭,他站起身來看著萬裏無雲的天空,感歎萬分。
“所謂善攻者,可動於九天之上,人間戰天,如同兩國交戰,禦敵之責,便在你王奇一身了。”
先生左手放在背後,右手在空中虛點,如同在以天為棋盤,落子博弈。
先生是天下間最有名的先生,是最精通琴棋書畫的人,是以文入天道以儒道最高境界為聖者的唯一一人,先生喚作鬼穀子,是鬼士李公羊與世長辭之後的,人間第一文才。
“可惜,你前半生的視野都落在了朝堂之上,又因為私情拒絕了入聖,天下儒聖僅我一人,好生寂寥哪。”鬼穀子的眼神盡顯滄桑,與人鬥,其樂無窮,奈何君早逝,那我隻能勉強,與天鬥了,幸好,其樂亦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