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江湖中能找到的老家夥沒多少了,那個賊禿頭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也隻能來找你們打打架,你說我大師兄能不來嗎?”瘸子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拐杖插入了擂台的地麵,從懷裏拿出一支畫筆,雙眼半咪,望著那畫筆如同望著這世間的唯一。
“說打就打麼。”魔風收起了他那玩笑的姿態,雙眼開始變得正經起來。
書院有五傑,分別在五個領域各為翹楚,分別是琴棋書畫武,可書院更深不可測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傳說中他們的師傅,鬼穀子。
如果說李公羊是整個天下家國之中算無遺策的鬼士,那麼鬼穀子就可以說是操盤了整個江湖之中的走勢,更有傳言,這鬼穀子早已成了儒聖。
在魔風雙眉之間的那一絲憂慮,更多的是憂那個叫做鬼穀子的老家夥,這一次為何要針對魔教,然而在這憂慮之前,既然要戰,那便先戰上一場罷!
瘸子作畫,那畫筆以整個天地之間的無形之氣為墨,墨在筆尖,化作了刀劍,化作了手掌,化作了拳頭,化作了腿腳,同時攻向了魔風。
“天生我魔,化有無數相,皆為我。”
低語呢喃之後,魔風身上像有無數魔影飛出,分別迎向瘸子的畫,他們如同兩個統帥,在駕馭著千軍萬馬。
可魔風除卻統帥的身份之外,他本就是一名將軍,將軍可斬敵酋,他禦風而行,在瘸子眼中閃爍著,可瘸子沒有看他,隻是看筆,畫筆仍在作畫,魔風仍在畫中。
“莊周夢蝶?亦或蝶夢莊周?”瘸子輕歎,在他的畫中,有千軍萬馬奔向前方,可兵陣之中的那將軍,已經浴血。
在眾人眼中,魔風像在與空氣搏鬥,每一招一式皆氣勢恢宏,可隻有寥寥數人能看出,魔風在與心鬥,昔日書院五傑之中,畫傑最擅天神,與畫傑親自過過招的人都評價畫傑為天神境界第一人,當年在魔僧悟空的手下他能活下來,並非他在武道之上強於死去的其他三位師兄弟,而是在他的天神境界使得當時本就有些狂性大發的悟空認為已經殺死了他和武傑。
“不愧是天神第一人,有些意思,不過困住這個家夥,似乎還不夠。”擂台下的老家夥砸了砸嘴,感歎一般的搖了搖頭。
話語剛落下沒有多久,魔風身上化出的那些個魔影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影中,他眼中有精芒頓現,右指輕輕一劃,就像撕破畫卷一樣,重新抬頭看向了瘸子。
“隻是天神,還不夠。”魔風說完話後,像是變成了無數個人圍在瘸子身邊,這是他速度極快留下的殘影,瘸子沒有看向身邊那些殘影,隻是將筆隨意掃了一圈,像醉酒之後的狂客潑墨一般,他已入天仙境界。
那空氣之中的元氣已成墨痕,點點墨痕飛向四麵八方,那些殘影觸之即散,可那些殘影都不是本體,本體已在空中,有一指自天上來,如劍。
沒有抬頭,可瘸子已經感覺到了殺機,他舉手在頭上畫了一個盾,用力一推,盾牌衝了出去,可在魔風的一指之下破碎開來。
瘸子再提筆,筆尖有墨,點向魔風,此時的魔風已經是一把出鞘利劍,在利劍之下,墨滴隻頓了一下便破碎開來,瘸子終於放下了手中畫筆,再入天人境,提起拐杖,與魔風硬撼,二人交戰之處,有一聲轟鳴,許多圍觀者武境不入一品者,皆雙耳失聰,即使是一品境界之人,也口吐鮮血。
魔風如劍,一劍出則不回,在劍勢之下,瘸子的雙腳已經開始顫抖,魔風此時感覺到了一絲銳氣,整個人在空中轉了一圈,一腳將瘸子踢開,整個人飛退,神色警惕的看向接住瘸子的那個人。
“我就說,書院五傑之中,畫傑向來以輔助為主,如果隻有他,怎麼敢來動我魔教,你這個武癡,還真是來了。”魔風雙眼所致,是一個中年人,中年人的嘴唇極薄,雙眼冷淡卻有不時暴閃而過的精光,眉毛纖細卻又色濃,像兩把掛在雙眼之上的利劍,鼻梁高挺,整個人不是說像,就是一把利劍,在接住空中飛來的瘸子之後,冷冷淡淡的將目光瞥向魔風。
“魔教當誅,這麼多年來,那五個人還是像五頭老烏龜一樣各自練著五行秘法,隻推出你一個人來應對外敵,莫非你認為你真能一人擋住天下人?”
“今日吾遵師命而出,就不信逼不出那五個老家夥,所謂魔道,離經叛道!”
衝著瘸子笑了一下,中年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劍,這是一把斷劍,曾經被悟空一鐵棒砸斷的劍,可中年人始終將它帶在身邊,如今斷劍再出鞘,書院武癡再入江湖。
擂台下的那些個境界不足的人已經退的極遠,他們已經看出這場爭鬥已經不是簡單的切磋,用句俗一點的話來說,這些人就是來踢館子的。
可魔教不是尋常武館,這些人也不是尋常功夫,天境之上的人真個亂鬥起來,他們就隻能像城門失火而被殃及的池魚,徒遭人禍。
如今離擂台還很近的人隻剩下十餘人,而這擂台也已經被毀的不像樣子,那個邋遢的老家夥已經有些意動,可有人比他還快,慕容風已經站在了魔風身邊。
“三長老,慕容愚鈍,曾經由於太過於縱容一些人,當年致使魔教力量被削減大半,否則這些人怎敢欺到我魔教的頭上,我魔教尚有弟子無數,今日不退半步。”慕容風的聲音很堅定,在他聲音落下不久,八大護法已經登臨到了台上,就連麵色蒼白的大護法都雙眼充滿戰意。
昔日我退,並非不敵,而是大勢所迫,今日不退,是為了站著生,而不苟且,山上還有數千弟子,擂台上還有十個鐵漢,他們身上都有一股戰意。
戰意濃厚,可魔風隻是搖頭:“你們,退下,今日之戰,你與我之間來戰,倘若我勝了,你司徒浩然便帶著這些人離去,可好?”後麵那句話,魔風對著武傑所說,武傑原名,司徒浩然。
聽著這許久沒有聽見過的稱呼,司徒浩然麵容依舊冷峻:“你勝了再說。”
二人身上之間的戰意逼退了其他人,慕容風隻能咬牙退下,他知道,倘若魔風勝了,那魔教還有一線生機,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來,可他知道,他重立魔教一開始確實隻是為了報仇,為了聽那個天宮主子的話。
可下天宮之後,他已經知道了妹妹的仇恨,知道了當年的許多事情,他依舊重立魔教,隻是因為他心底最深處那難以推卸的責任感以及對魔教的歸屬感。
昔年能退,今日不可退,倘若敗了,那就敗了吧,可魔教六位長老依舊在,莫非那五人真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三長老一人應敵?要知道那台下的十多個人,應當也不是什麼善客啊。
慕容風不知道的是,台下有一個易容的老家夥,依舊在津津有味的看著台上的兩人,並且那年紀比自己都小的老家夥看向魔風的眼神中居然還有一些讚許之色。
不錯,魔教中的確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大惡,窮凶極惡,也有這般鐵骨錚錚的漢子。
那老家夥的心底閃過這麼一句話,他已經下了決定,無論那個家夥能不能勝,他都會保魔教無虞,無論怎麼說,當年魔教的沒落的原因,終究與他密切相關。
雖說魔風之前勝了,可麵對眼前的這個中年人,他心中生不起半點勝算,這個人的確不是聖者,但是傳言他親自出手隻敗過一次,便是那一次武林之中的大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