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皆有身前生後事 了卻愁絲又愁思(3 / 3)

南唐後主趙春秋下旨,第一道,國庫開其半,糧倉開其半,安南唐荒地之民,興水利農業;第二道,李公羊禍亂朝綱,前半生謀略險定天下,後半生亂南唐根本,賜諡號文詭。

朝堂上有人驚慌,或是國庫中空,或是不明皇上心思,隻有公孫奇雙眼微眯,好似神遊。

老東西,文詭,倒也配得上你這個春秋鬼士了。一人隱於觀星閣內,春秋戰時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春秋戰後,自鎖閣內穩南唐,死後自以為罪臣,背如此罵名。文詭,文詭,天下文人,再難出你之右。

這一對昔年的大唐支柱,在歲月侵蝕之下,終去其一,天下無數人扼腕而歎,無數人欣喜而狂。

......

東南蜀地的一個破落道館旁,一個和尚身披袈裟望著眼前的一座孤墳。

和尚雙手合十,口中依稀是呢喃一句阿彌陀佛,無聲,僅有其型。一句阿彌陀佛是歎這世間萬物善哉,還是僅願這黃土之下的人一路善哉?僧人不開口,是修閉口禪意,不開口則已,開口則驚人,鳴盡心底不平。

十年前,有個逍遙道人可謂逍遙,曾有個氣運通天的妻子,二人一起在偏遠蜀地之疆開了一個道觀,自給自足,遠離江湖。那時還沒有一個修閉口禪意的和尚。十年後,和尚心中萬事無可言者,已是修了十年的閉口禪,前幾日從南唐來到東南蜀,他隻為了來此孤墳一遭心底告歉,對不起啊,丫頭,我得再入江湖了。

觀星閣少了一個做客十年的客人,而江湖上,多了一個閉口不言的僧人,欲向天化緣,化一段曠世姻緣,討一場無人可知的公道。

都是說公道自在人心,可人心之中的公道,又可與誰人言?

和尚起身,從懷中拿出一本書,書裏寫的是這十年的趣事,這十年和尚的經曆,書點燃,和尚咧嘴笑,不知道那地下的姑娘有沒有看到曾經的道人,在她麵前侃侃而談。

我為了你,棄了大道觀,心中雖思念,但可忍,從此隱退江湖;也因為你與我陰陽兩隔,心中太思念,故不忍,便待一時機,給你討一個公道。

火光中,似有字跡湧起,和尚的氣機一瀉千裏,天上有雲,作佛陀狀,和尚離去,背影決然,此一去,定叫天人交戰肝膽碎,一人立柱斷天機。

二十年前,大道觀有個大弟子,名叫段豐喜,離觀而去,自稱逍遙道人,入江湖初戰便奪了當年年輕輩武林大會的魁首,聽說好像是為了給一個姑娘的承諾,亦或是賭約。

從此大道觀再無段豐喜,而天下武榜多了一個排行第五的逍遙道人。

如今,天下第五再入江湖,由東南蜀,向後周大道觀。

……

西楚皇宮名為乾坤殿,胸有乾坤,坐觀天下便是其深意。

而其內宮此時正坐二人,一人是那楚帝昌平,正端杯似是以茶代酒,另一人此時嘴角上勾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帝,不是老酒鬼又能是誰?

“陛下,我入朝堂數十年,因她出朝堂數年,又因小家夥出朝堂十年,如今臨了,欲與您說說亮話。”老家夥笑意玩味,而昌平眼中苦澀。

昌平手指不斷叩打桌麵,突然抬頭帶著希冀之色問了一句:“天窗可開,老人可否不走?”

老酒鬼忽而恍惚,應是想起了之前那個女子嘴角帶血在懷中反問一句:“我可死,卿可否自顧?”

當年有淚,今日有苦,老酒鬼作答,不可,一切盡在不言中。此種心境難與人言,隻是如當年,如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