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旺接著又走了一圈,再次來到王小安麵前,大聲喝道:“站起來。”王小安低著頭站了起來,也不敢去看老師,被嚇得瑟瑟發抖。就在這一刻,教室裏的讀書聲戛然而止,遠處的同學轉過身瞅向了老師,近處的同學隻能偷偷地朝老師瞥視。
接著王仁旺伸出手,在王小安脖頸上狠狠地抽了兩巴掌,罵道:“誰讓你不好好寫作業?”頓時王小安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他實在痛不可當,可他依然沒有哭出聲,連抽泣聲也聽不到。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的作業到底哪裏寫的不好,為什麼每次挨打挨批的都是自己。
也許是王仁旺心裏裝著什麼怒氣吧,打完王小安,他的臉上增添了些許溫和,轉身對同學們說:“大家都別看了,停下來幹什麼,繼續背書。”
教室裏又響起了同學們朗朗的讀書聲,可是王小安的內心變得繁雜起來,整個早上都沒有心思聽課,他那幼小心靈遭受的打擊,不知不覺中就這樣開始了。
王仁旺,乍一聽名字會給人一種仁慈的感覺,但事實上這隻是一種錯覺。他最近之所以如此對待王小安,一切源於兩個家庭的那點矛盾,他把一切的不滿,都將打算發泄在王小安身上,作為對堂叔王秋生的報複。他是大灣村小學的主要負責人,大權在握,所以王小安任何的遭遇,都掌控在他自己手裏,他可以為所欲為,本來狹隘的心胸,又多了幾分凶殘。
王小安畢竟還是個孩子,漸漸走出了那種陰影,很快又融入了班集體,學習玩耍兩不誤。但王仁旺可不接受,他的內心已經被自私占據,隻要看到王小安的日子安然無恙,他就大為不快,立馬開始自己的報複行動。把氣撒在一個孩子身上,實在是一件極為不光彩而又卑劣的行為,但王仁旺並不以為然而以此為傲,正是這種扭曲三觀的做法,不得不讓人改變對他的看法。
十月份來臨了,氣溫下降了很多,早晚溫差進一步加大,山上已基本看不到任何綠色,漫山遍野盡顯一副死寂模樣,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隻有當太陽升起,仿佛才能將沉睡的大地喚醒片刻,接著又昏昏睡去。
當新的一周來臨,王家村上學的孩子們早早起床,穿上厚厚的秋衣,朝著大灣村的方向去了。站在村裏的人們,能夠清楚聽到孩子們發出的議論聲,直到看不見孩子的背影,有些家長才會慢悠悠的回家去,秋後時節本身沒什麼事可做,送孩子到路口也算得上是一種晨練。
又是這個該死的早讀,再一次把王小安從平靜的日子裏帶到噩夢中去了。王仁旺走進教室,二話不說直接劈頭蓋臉將王小安一頓臭罵,接著將他帶到自己的辦公室,指著鼻子繼續罵道:“你給我看著,你爺爺那個老不死的,我遲早得要了他的命,你要是不想學習就給我滾……”
下了早自習,同學們急不可耐的跑出來,故意從老師辦公室門口經過,裝作去上廁所偷偷掃視一眼裏邊,將發生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王仁旺訓完以後,就讓王小安回到教室裏去了。
在這以後,王仁旺更加肆無忌憚的一次又一次在教室裏發火,王小安就成了他打罵的頭號對象,更加過分的是,他總是把王小安叫到辦公室單獨訓斥,以此來躲開教室裏其他學生那一雙雙機敏的眼睛。但是,誰也不知道王仁旺究竟做了什麼,王小安對於自己在學校的所有遭遇一直守口如瓶,從沒有對家裏人說過,沒有人知道他幼小的心靈,究竟遭受著怎樣的打擊與煎熬。
從開學以來,王小安是特別喜歡上學的,可是在王仁旺的威逼打壓之下,他產生了厭學心理,可他知道家裏的親人,不管爸爸媽媽還是爺爺奶奶,都希望他能夠好好上學,因此假裝每天都在好好學習,來消除家人對自己的懷疑。
他心裏是渴望上學的,但遇到的這位老師,已經將他上學的熱情耗盡了。於是他開始逃課,隻有躲開學校那個是非之地,他才可以自由的呼吸,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抬起頭來看眼前的一切。
這天早上,王小安與往常一樣早早起床了,書包裏除了書本,還有開水瓶與幾塊饃饃,洗完臉背上書包,就出門與村裏的其他孩子一起走了。這一天,當他來到學校,然後就悄悄背上書包溜走了,早上的天有些冷,他一個人沿路返回,途中要經過一個山頂,陽光剛好已經照在山頂了,他便尋思道:“我不能回家去,不能讓家裏人知道,那就在這裏曬太陽,反正我包裏有開水和饃饃,不怕渴也不怕餓,等下午放學後我在回去。”
為了不被從這條路口經過的人發現,他走到山頂路邊不遠處的幹草堆裏蹲了下來,眼前的視線相當開闊,曬著太陽一點兒也不冷,這比在學校裏受氣可舒服多了。他把書包放在背後當做靠墊,拔了幾根枯草拿在手裏把弄著,一會兒以後他覺得蹲著不太舒服,索性把頭枕在書包上躺了下來,雙手放在腦後,因為這坡地是傾斜的,所以他看到的是對麵更遠處的山,而非天空。
從此,王小安由於遭受到的恐嚇,被逼而走上了逃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