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無論李峻是否與賢主有關,呂朗都不得不欽佩李峻治下的滎陽軍,那是一支極其特別的兵馬,是他從未見過的一股軍力。
呂朗是誰?李峻有所了解,影衛送來的密報中提及了五虎澗一役。
不過,呂朗會不會良臣擇主而事?李峻倒是無從知曉了。
隨著陸機與張方的兵馬逼近司州境,整個洛陽處在了十幾萬大軍的重圍中,影衛送抵洛陽城的密報越來越少,李峻也漸漸和滎陽失去了聯係。
孟津,梅坪,莫家村。
梅坪位於孟津縣城東十五裏處,因多朱梅而聞名。
“獨步早春,自全其天,相彼百花,孰敢爭先!”
朱梅的花季乃是萬木凋零之時,又逢霜凝雪凍之刻,傲寒鬥雪的玉瓣晶蕊亭亭於白雪中,仿佛將整個梅坪覆了一層胭紅的錦霞。
當下,時節為九月末,身處梅坪莫家村的李峻自然看不到這一美景。
此時此刻,他也確實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
十日前,李峻領九千兵馬來至梅坪,將臨時大帳設在了梅坪的莫家村中。
隨後,他命五營校尉王瑚領二千兵馬,在梅坪東北處的鳳桐峪布防,中尉司馬宋洪則領兩千軍卒守在孟津縣城以東的五帝陵附近。
之所以沒有將兵馬駐於孟津城中,因為李峻知道根本守不住,也沒有苦守的必要。
因此,他將整個孟津城空了出來,城中的家戶也盡數遷向邙山以南,富足人家更是搬入了洛陽城。
三日前,憑借弓箭與火弩的連番激射,大河上的滎陽軍船挫敗了陸機右路軍的強渡,並順勢點燃了河橋。
然而,軍船所能承載的箭矢有限,不可能無休止地壓製對方。
因此,當滎陽軍船上的武備僅夠自保後,所有的艦船順流而下,遠離了戰場。
以優勢攻其劣處,即便這優與劣的差距很小,都可稱之為用奇。但若棄優而攻強,那不是用兵,而是在用蠢。
陸機的右路軍對大河上的滎陽艦船毫無辦法,但若艦船上的三千軍卒棄船陸戰,即便滎陽軍戰力非凡,在數萬大軍的麵前也會在重圍中陷入絕境。
故此,李峻從沒打算讓水軍上岸迎敵,更不允許他們擅作主張離船增援。
“二郎,河橋已經被他們修好了,應該明日就會過大河了。”
王瑚所處的鳳桐峪離大河要近些,前幾日的軍船阻敵戰讓他大開眼界,隻是對優勢戰況的未能持續深感遺憾。
“那些軍船何時才能回來呀?打得好好的,怎...怎麼就走啦?”
若是軍船一直如此守下去,王瑚覺得陸機所領的右路軍根本過不了河,這仗倒是好打了。
李峻正低頭看著桌麵上的軍圖,聽倒王瑚的問話,他抬頭白了王瑚一眼。
“哪有那麼多的箭矢和火弩?都打光了,不走幹嘛?”
李峻說著話,手中的碳條在軍圖某個位置上畫了一下。
王瑚不解地問道:“送呀!你早說我就派人給他們送了!你也可命滎陽那邊多送點過來呀!”
李峻再次抬起頭,一臉鄙夷望向王瑚,繼而又將手中的碳條扔了過去,撇嘴道:“你有多少箭矢?能堅持幾天?你當是樹棍子呀,不需要銀錢嗎?”
固然,李峻此時說的話實屬玩笑,但也是個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