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瞬,滕枯葉落,十年彈指間。
真月事件後,荒府再無事發生,每一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修行之中,林空有了自己的修行法門,日夜勤修,憑借自己的天資與江流的指點,幾年時間已有所成。除卻修行之外,他向大師兄要了劍閣的通行印法,閑暇時便去卷窟翻閱經卷,十年來已通讀了大半,原本淩亂的經卷也被他按類整理了出來,有了點寶庫的模樣。劍閣共有九窟,林空一直在前三窟活動,後六窟設有另外的禁製,這些年他雖然好奇,但未能往深處一步。
每當夜幕低垂,林空便手拿一柄掃帚,穿梭在每個石樓之間,清掃衛生已成了他日常工作,朝出夕落,日複一日。而府上其他弟子,大師兄江流常常奉命下界,難見蹤影,偶爾回府時會為林空帶些下界靈訣,也不知從哪裏得來。
真月這十年來足不出戶,幾乎與眾人斷絕了來往,除去老五與漣雪其他人一概不見,林空常望著那座石樓怔怔出神,平時也隻能從漣雪口中了解四哥的近況。
十年已至,林空仍舊沒有覺醒天賦,眼看試選大會半月後即將舉行,眾人翹首以待,唯獨他憂心去留。
這一夜,雲薄星稀,冷月高懸。
一座石樓屋頂上,兩位白衣少年屏足而立,一如往昔,仰望著悠遠而澄淨的星夜。
“十年了,往後如何打算?”江流單手負背,白衣被微風拂動,發出極輕的聲響。
“不知。”
星辰細碎如花,在林空眸中閃爍著淡淡的傷感,他長抒了一口氣,眉宇輕湊,十五歲的臉龐上已經看不到稚嫩,通讀了大量經卷之後,已不見兒時的膽怯與自卑,有的是堅毅與自信,以及對未來無限的向往。
“其實在禦斬府出現過像你一樣覺醒不了天賦的人,說起來也有百餘年了,他現在天空之城裏過的很好。”
“隻要讓我常見到幾位師兄,生活在哪裏都一樣……..”
“好,試選大會即將舉行,在此之前荒府弟子必須下到下界荒州極北的’折痕龍境’試煉所學,師父本不讓你下界,我執意想讓你下界試試,不知你是否願意去?”
折痕龍境是荒北窮凶險地,地貌複雜。在腹地有一龍卵穀,隔數十年便會孵出惡龍,而荒府弟子的任務就是從外圍突破各種險境斬下一頭龍首。
“那自然願意啊,在天上看了蒼幽大陸那麼多年,一直想下去見識見識。”
江流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好,你修行靈訣繁雜,劍閣也沒有你應手的兵器,折痕龍境也是千萬年來凡人的試煉之地,掉落了不少神兵,或許會有些機遇。”
“是!’林空將目光從天幕中收回,轉眼看了看一旁的師兄,江流微微揚首,隻露出一張英雋的側臉,林空心中感念,正準備肺腑之言,卻被一道厲聲塞了回去。
“記住,如遇凡人試煉,盡量遠避,切記不能暴露身份!”
“是......”
林空深知禦斬府隱於世間,為世人所不知,但翻閱各種卷宗都不解其根源,其中總總也隻能進了內閣才能分曉。
此次試煉之行,江流將老二老三分為一組,從折痕龍境南側血窟而入,老四與漣雪一組從東側沼澤之地進入,老五與林空石頭三人成隊,從西側叢林向龍卵穀進發。眾人領了七日靈紋,聚在荒府大殿,等候師尊最後的教誨。
折痕龍境乃是蒼幽大陸十大不為人所知之地,四麵環險曆來少有人探其全貌,南側的血窟炙火淩雲,多是炎酷之地;東側的沼澤,彌漫著死亡氣息,不知葬送了多少生靈;西側叢林棲息著無數凶獸,是凡界試煉最佳場所;北側冰川千裏,阡陌縱橫,早已絕跡。
四大險境加上最中央的龍卵穀組成折痕龍境的全部地貌,而自古以來,龍境上空設有禁製,任何人都無法馭空到一定高度。
石頭叫囂著回來要為大家做一頓全龍宴,這些年他長期混跡在灶台前,不知是否被煙火所熏,還是日光所浴,渾身呈現出古銅的膚色,身體也不是年少時肥碩的模樣,如今看去隻能用高大精壯形容。漣雪站在一旁,明顯矮小了不少,不過曾經機靈鬼怪的小姑娘,也已亭亭玉立。她衣衫卷動,膚如凝脂,雙眸湛湛有神,頰間隱現著淡淡的梨渦,與石頭顰笑間,眼裏泛動著仿佛海水般的藍意。漣雪如同荒島至寶,被眾師兄捧在手心,此番出行,幾位師兄不由排隊叮囑。
這一日眾人還是沒有見到老四真月,生活在同一座島上,幾乎十年未曾相見,此次試煉本以為能相見,雖不解當年事由,但心中甚是牽掛,顧盼間仍未見其人。
過了許久,荒府斬聖才從大殿內側緩緩走來,十年來洪顯倒沒有什麼變化,隻是這腰圍明顯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