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杦又仔細看了那方印信,的確是由文思院新鑄的無疑。
趙杦迅速接受了聽到的和看到的一切。
其實,早在初次遇見丁路和袁淳風時,他就已經意識到,丁護法絕非尋常人。甚至和那個武功高得出奇的袁淳風相比,這個丁護法平日裏看似悠閑自在,無所事事,卻更令人難以琢磨,深不可測。
稍加思索之後,趙杦甚至把那封書信推到了丁路麵前。
趙杦此舉多少有些出乎丁路意料,不過這也更加證明了丁路之前的判斷:趙杦的確是一個值得合作的人。
作為回報,丁路不僅將亥言告訴他之事和盤托出,包括最關鍵的那件證物:肚兜。他還答應趙杦,會助他全力鏟除可以威脅到他皇位之人,包括那個剛剛出現的十八哥趙榛。
從一開始的驚恐不已,到最後的一拍即合,趙杦覺得,丁路的意外來訪即是天意,是在他走投無路時的皇天眷命。
更是他該得此位的又一力證。
隨後,他和丁路在燭光下敲定了計劃的緒般細節。
根據信中所約定的地點,丁路在心裏立時有了初步的打算。他告訴趙杦,三日之內,他便可探查出趙榛的具體落腳之處,而趙杦隻需安排好突襲兵力即可。
當聽到“三日”之時,趙杦心裏又暗自一驚。從應天府到五台縣有上千裏之遙,三日時間無論如何不可能往返。除非,趙榛根本就不在五台縣城附近。
三日之後,丁路果然帶回了趙榛的下落,還有用趙榛所戴玉佩拓下的一塊蠟印。
丁路甚至還手繪了一副輿圖,圖中詳細標明了各處的位置。趙杦還命人從工部找來了憲州和代州的輿圖,一對校之下,和丁路所繪的居然分毫不差,而丁路在圖中所標注的清涼寺、翠華寺等寺院的位置,在官府的輿圖中卻根本沒有。
至此,趙杦也徹底相信,這個丁護法的確有通天的本事。
其實,為了探查到趙榛的具體下落,丁路也費了些功夫。
他先以馭風之力,在一日之內就趕到了五台山。以他對亥言的了解,加之趙杦曾經告訴過他,武鬆等人上次是在太嶽嶺附近逃脫,而太嶽嶺又和五台山隔山相望,丁路料定武鬆和趙榛等人必定是藏身於五台山山中。
要想尋遍方圓六百餘裏麵五台山,對於尋常人而言少說也要一個月。不過對於有馭風之力在身的丁路而言卻並非太難。正如當初亥言一路追查北歸的金軍,也隻是朝夕之功罷了。
而且,丁路是從靠近五台縣城的南台查起,故而隻花了不到半日的功夫,他就已經查到清涼穀。很快,他就在翠華寺內發現了武鬆等人的蹤跡。
丁路隨身攜帶了趙杦親手繪製的趙榛畫像。果然,他很快就發現了趙榛就在寺中。
為了確保無誤,他還趁夜潛入過方丈的禪房內,在趙榛熟睡時驗過了那枚螭龍紋玉佩,並拓下了一塊蠟印。
雖說,武鬆在一裏之外就可聽息辨人,但丁路本來就不是凡人。所以,對於丁路的來訪,武鬆等人居然毫無察覺。
在丁路帶回了確切情報之後,趙杦決定動手了。
當然,此等見不得光的差事依舊隻能交給袁淳風和令虛去辦,這也是給二人一次亡羊補牢,戴罪立功的機會。
不過,趙杦卻有意拖延了一日才命袁淳風和令虛啟程。因為,他還要安排後手。
就在袁淳風出動身前往五台山之前,趙杦先秘密派出了兩隊快騎,每隊二人四馬,星夜兼程分別往憲州和代州而去。
這兩隊人皆是平民打扮,卻身負密信。
信是趙杦特意寫給憲州和代州的金軍統領的,信的內容也一樣,皆是告之金軍統領,大宋十八皇子正藏身於五台山清涼穀內。見信三日之後,但見穀中有刀兵起處,便是皇子所在之地。信中還附上了一副皇子的畫像。
結果,兩隊人馬的結局卻不盡相同。
前往憲州的那一隊被金軍當成了奸細,不問青紅皂白就被斬殺了。
而前往代州的一隊則運氣不錯。因為代州的金軍守將那托葉正好剛剛接到了完顏宗汗的軍函,告之他宋國十八皇子趙榛脫逃,命他注意設卡盤查。
如此一來,那托葉自然相信信中所言不假,隨即點齊了兩營人馬,一路奔清涼穀而來。就在袁淳風和令虛突襲翠華寺時,那托葉已經帶領人馬在清涼穀以北的山梁上埋伏多時了。
趙杦此計既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是借刀殺人,毀屍滅跡,和當年喬妃的行事倒是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甚至已經想好事成之後的托辭:聽聞十八哥得以逃脫金人之手,特遣精兵數百,喬裝深入金地,欲秘密接應皇子回境。不料,途中遭遇金兵追殺,血戰之下,皇子與諸將士以身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