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又見血隱(2 / 2)

喬莫青隨後將高煉帶來的那條肚兜收好,並一再叮囑高煉此事萬莫聲張,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因為,他至此已經對自己的女兒有了重新的認識。

然而,喬莫青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女兒。

一個月之後,高煉死了。

事發當日,高煉倒在了距離自家宅院幾步之遙的巷口。被巡夜打更的差人發現時,已是七竅流血而亡,而且渾身酒氣。

大內禁軍的金槍班指揮使暴斃街頭,此事也驚動了開封府衙。時任開封府尹宋喬年親自升堂辦案。

按理說,七竅流血乃是中毒之象無疑,可經仵作勘驗,並未發現毒從何來。最後調來了大理寺的仵作,也依然查不出是從何處下毒。

宋喬年最後不得不下令解剖屍體,但仵作驗遍全身,卻還是驗不出任何毒物。話說,宋喬年也曾出任過京西北路提刑官,自認查案有一套,但他親自驗屍也是一無所獲,尋不出半點頭緒。

最終,開封府隻能以飲酒過量致暴斃結案。而此事在大內禁軍中也傳得沸沸揚揚。

三日之後,另一樁疑案又發生了。

招箭班指揮使王嶺在例行操演時,不慎被屬下一名禁軍的弓箭所傷。當時,箭簇隻是擦破了王嶺的臉頰,看似並無大礙。可不到一個時辰之後,王嶺卻突然七竅流血而亡,死狀和高煉一般無異。

開封府再度升堂查案。那名失手的禁軍當堂喊冤,經查驗,射傷王嶺的那支箭的箭簇也的確驗不出任何毒藥。而仵作驗屍的結果也和高煉的一樣,完全找不出毒發的原因。

那名禁軍最終因查無實證被釋放,隻是以誤傷上司的罪名罰了半年軍餉,逐出禁軍,永不錄用。

連續兩樁疑案,兩名大內禁軍統領不明而亡,這也驚動了官家。他甚至嚴厲斥責時任殿帥的高俅,責怪他禦下不力,居然發生如此離奇之事。

而對於辦案不力的開封府,官家雖未立即降罪。但次年,宋喬年就遭言官彈劾,被貶出京城,到蘄州領了個保靜軍節度副使的虛職。

喬莫青當年雖也不知高煉的確切死因,但他心裏明白,此事和自己的女兒脫不了幹係。

而經過此事之後,喬莫青也更加確定,自己的女兒已非同路之人,所謂榮華富貴之下是見不得人的肮髒齷齪。

不過,喬莫青並未馬上離開。一則是因為,其幼子尚小,當時還不滿三歲。二則是,他還有些事情未了。

在隨後的五年中,喬莫青幾乎再未去過酒樓,平日裏花錢也一改大手大腳的習慣。宮中若有賞賜送來,他也皆留存起來。

五年後,喬莫青幼子已過韶年,被恩準入國子監入學。喬莫青才離了汴京,和家人不辭而別。

而在喬莫青離開之前,高煉和王嶺的遺屬皆收到了一份來曆不明的厚禮:黃金一百量。

聽著木月一口氣將這段往事講完,武鬆等人也終於明白,當日在相州查閱的起居注中,種種蹊蹺存疑之處也就此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過,普鳴鳳關注的卻另有他處。

“方丈,你方才所說的那兩起疑案中,二人所中的應該是血隱之毒。”普鳴鳳道。

“血隱?”聞聽此言,柳如煙也想了起來,“姐姐說的可是那蘇沐白所中之毒?”

“正是此毒。”普鳴鳳接著道,“方丈有所不知,此毒入口為藥,見血才為毒。且此毒發之後,半個時辰即化於無形,再無毒性。所以事後驗屍也很難驗出。”

“施主為何如此肯定?”木月急切地問道。

“因為此藥乃是大內宮中獨有,外人極少知曉。”普鳴鳳道,“隻是因奴家一生以毒為伴,才識得此藥。尋常仵作怕是很難識別。”

“如此說來,隻有宮中的人才會有此物,也才懂得如何使用?”木月又道。

“此藥乃是南洋貢品,極其稀有。非宮中之人怕是很難獲得。”普鳴鳳接著道,“而且,能懂得此藥毒性之人,翰林醫官院的禦醫怕是也不多,非宮中地位顯赫之人不可得。”

木月聽得很明白了,也終於確認了了,當年高煉和王嶺之死也正是自己女兒下的手。

他心裏道,沒想到,整整二十年過去了,自己雖然一直未停止過懺悔和贖罪,並盡力彌補受害之人,以圖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女兒減輕罪過。但當年所為,居然遺禍不盡,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大宋江山的歸屬。

想到此,木月道:“諸位還有何事需要老衲做的,直管吩咐。於私於公,於家於國,老衲定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