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閣下識得這掌法?”耶律餘洪本已灰暗的眼中又浮現出一絲光亮。
“識得。”喬莫峰道,“般若奔雷掌乃中原武林享譽數百年的絕學,閣下也算是大成者了。”
耶律餘洪顯然聽出了這話裏的弦外之音,尤其是“也算”兩字。頓時好強之心又起。
“莫非我這掌法還有不足之處?”耶律餘洪格外好奇。
喬莫峰靜靜地看著耶律餘洪,“恕我直言,閣下的掌法已盡得奔雷之力,卻尚未達般若之巔。”
“這是何意?”
喬莫峰思索了片刻,他知道一時半會也無法言明,突然想起了當年慧延大師在言及此掌法的一句話。
於是他對耶律餘洪道:“上天有雷霆之怒,但上天亦有好生之德,此正是般若之意。”
耶律餘洪沉思了片刻,突然仰天大笑了幾聲。“哈哈哈,想我苦練一生,臨死卻依舊未能參悟這掌法的至高境界。”耶律餘洪眼裏有幾分遺憾,卻又有幾分不甘。
“若有來世,希望還能與閣下再戰它三百回合。”耶律餘洪已經氣若遊絲,卻依舊強撐著他那與身俱來的那股剽悍之氣。
“你就不想知道,是何人要殺你嗎?”看著已經氣絕的耶律餘洪,喬莫峰心裏生出一絲不忍。
“那還用問,定是那女人。”耶律餘洪臉上又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高聲叫道:“韋三姐,你今生負我,我耶律餘洪來生亦不會負你。”
話音剛落,喬莫峰突然聽得身後風聲大作。
那是無數利箭破空而來的聲音。
沈放是為數不多親眼見證了這場巔峰之戰的人。
早在兩個時辰之前,天色剛黑,他就率領五十名大內禁軍埋伏在觀雲崖邊的林中。
這五十名禁軍皆是他多年的心腹,亦是大內禁軍中的精銳。而此番設伏,五十人皆外套黑衣,內著皮甲,蒙麵裹頭。而且,他還命三十名禁軍攜帶了神臂弩。
喬婉容給他的密令是,無論二人孰勝孰負,隻要分出勝負之後,便全力殺出,務必擊殺剩下之人。
為此,喬婉容不僅給了黃金二百兩,還許諾,一旦做成此事,必在皇上麵前替他美言,加官晉爵指日可待。
不過,在靜靜地看著二人激戰時,沈放才明白,這二百兩黃金的差事不好幹。
作為自小習武之人,喬莫峰和耶律餘洪之戰不僅令沈放大開眼界,更是讓他心驚膽顫。二人武功之高,讓沈放覺得自己之前的自負實乃井蛙之見。
沈放甚至一度有打退堂鼓的想法,覺得即便是他有五十人之眾,也未必殺得了其中一人。
不過,當看到二人激戰了二百餘回合之後,沈放心裏卻有底了。
因為,他知道,二人激戰如此之久,無論何人取勝,皆已近力竭之態。到時候,他先以神臂弩突襲,再擁眾殺出,以軍陣之力攻之,當有勝算。
沈放所料的確不假。
此時,耶律餘洪已然氣絕身亡,而喬莫峰也已幾乎耗盡了內息。
而且,耶律餘洪方才震開他右手槍的那掌,掌風所及,也掃到了他的右臂。此時,他的右手已經有些抬不起來了。
轉眼間,飛箭已至。喬莫峰不待回頭,急忙連挽槍花,撥打來箭。
但隻能用一隻手。
饒是喬莫峰武功蓋世,此刻不僅已近力竭,而且還隻剩下一隻手。麵對三十支神臂弩射來之箭,喬莫峰已被逼得有些狼狽不堪。
將將勉強躲開飛矢,一群黑衣人又挺槍殺來。
來人並未疾衝而至,而是十五人為一隊,並肩前行,如牆而進。前後三排,步步逼來。
喬莫峰一看,來人雖然蒙頭罩臉,身上也無號衣。但所使長槍卻是禁軍軍士慣用的兵刃,這些人絕非江湖人物。
喬莫峰腦海裏瞬間閃過了喬莫青的臉龐。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這位“青哥”居然暗藏了殺手,欲除掉自己。
喬莫峰一時怒火攻心,恨不得將這忘恩負義的兄長千刀萬剮。可他知道,眼下的自己根本無力再戰。
他想過先走為上。以他的輕功,即便是內息將盡,也足以一躍二十步開外,足以甩掉這群不速之客。
但他很快發現,合圍而進的黑衣人已經徹底封住了下山之路。
而他的身後,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