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黑衣如雲,長槍似林。
喬莫峰暗運內力,突然騰身而起,往懸崖下飛去。
沈放萬萬沒想到,喬莫峰會不戰而退,而且是退往死路。
他連忙急跑兩步,奔至崖邊,探身往崖下望去。隻見崖下漆黑一片,已無半點聲息。
觀雲崖,崖高數十丈,崖下亂石叢生,就算喬莫峰武功蓋世,這一跳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隻是,他這份決絕和膽氣猶令沈放心驚不已。
沈放心裏甚至有了一絲解脫--人死了,卻並非死於自己之手。
沈放回身走到耶律餘洪的身旁,俯身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確認他已經氣絕。隨後才抬起了他的左臂,擼起了衣袖。
耶律餘洪的左臂之上,一隻狼頭的圖案赫然在目。
喬婉容臨行之際曾叮囑沈放,得手之後,隻需將耶律餘洪左臂上的狼頭刺青割下,帶回複命即可,屍首則就地深埋。
至於喬莫峰,則需要將其雙槍帶回。
沈放用刀割下了那塊人皮,用一張皮卷卷好,再揣入懷中。隨後,他命人在崖邊的林中挖了一個深坑,將耶律餘洪的屍首埋了。
對於喬莫峰跳崖一事,喬婉容心裏多少有些不踏實。
雖然沈放言之鑿鑿向她保證,從觀雲崖跳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但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今卻什麼也未見到。
所以,喬婉容又給沈放下了一道密令,命他帶人星夜兼程趕往五台山下的同裏小鎮。一來,若是喬莫峰萬一未死,勢必會回去和妻兒相會;二來,到時無論能否遇上喬莫峰,皆要將鎮上之人悉數殺掉,徹定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接到喬婉容這道密令時,沈放心裏倒吸了好幾口涼氣。他實難想到,眼前這位嬌媚無比的女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為了掩蓋此事,居然要殺掉一鎮的無辜百姓。
可是,沈放也知道,他如今已是上了賊船,想反悔已是萬萬不能。
喬婉容的狠毒,也令喬莫青始料未及。
當初他請來喬莫峰時,隻以為得手之後便萬事大吉。根本沒想到,女兒早已定下“黃雀在後”,殺人滅口的計劃。
而眼下,她甚至要追殺到同裏鎮,斬草除根。
喬莫青覺得自己愧對了莫峰兄弟,他也很想勸女兒就此收手,莫再幹傷天害理之事。
但看著喬婉容不容置喙的口氣,他卻根本沒有質疑的膽量,隻是不由自主地把同裏小鎮的所在說了出來。
喬莫青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害怕自己的女兒。是因為她已成為九嬪之一?還是因為她行事如此狠辣?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此後數年,喬莫青再也未進宮探望過自己的女兒。五年之後,喬莫青離奇地消失了,無人知其去向。
喬婉容心裏明白,她必須如此。
唯有如此,才能徹底消除所有的隱患,任何可能危及她和韋三姐的人皆不可活。
她對韋三姐的情愛有多深,下手就有多狠。
而就在沈放率隊秘密出發之後,喬婉容知道,她應該著手解決韋三姐肚子之事了。
正好,機會來了。
崇寧五年,八月十九,內侍傳諭,道君帝今夜要夜宿鉛英閣,命喬婉容做好接駕的準備。
在喬婉容“偷梁換柱”計劃之中,最要緊的莫過於必須將官家灌醉,不然之後的諸事難成。為此,喬婉容也使出了渾身解數。
當日,喬婉容不僅設下美酒佳肴,還安排了霓裳歌舞。自己更是親自下場,一身輕羅,半露玉體,為官家跳了一曲胡姬之舞。令官家龍顏大悅。
一曲舞罷,喬婉容又頻頻舉杯,興致盎然的官家自然是來者不拒,在美酒佳人的陪侍下忘乎所以。
半個時辰之後,在酒力和藥力的混合作用下,道君帝已是醉眼迷離,心火澎拜。見時機已到,喬婉容適時地將一直在旁侍酒的韋三姐推入了官家懷中......
次日清晨,道君帝從禦榻上醒來,發現身邊躺著兩位女子,皆玉體橫陳,床榻之上還有一灘殷紅之物。
喬婉容官家自然識得,另一女子卻是有些眼生。道君帝晃了晃腦袋,恍惚中想起昨夜醉飲之事,此女子好像正是侍酒之人。
喬婉容也醒了,她連忙坐起身來,欠身道:“官家昨夜一龍戲雙鳳,果真是威武猶勝少年郎。”
“哈哈哈......”道君聞聽此言,也徹底明白發生了何事,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此女是何人?”道君帝一把將喬婉容摟進懷裏,右手在白玉山峰間摩挲遊走。
“回官家,她乃鄭皇後侍女韋三姐,亦是奴家的好姐妹。”喬婉容一臉嬌羞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