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路回來了,袁淳風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就在昨日,一名喝醉的百夫長突然闖入袁淳風的營帳,借著酒勁非要把那名族姬搶走。
當時的情景頗為危急,袁淳風想出手阻止,但他也知道此刻自己身上並無神功,隻能強裝鎮定。嘴上怒斥那名百夫長,身體卻不敢上前。
好在,幾名神箭營武士及時趕到,將那名醉鬼拖走,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發生。
事後,那名百夫長專程到袁淳風帳中來請罪,叩謝袁淳風不殺之恩。他又哪裏知道,袁淳風也是一陣陣後怕。
所以,當看到丁路走進自己營帳時,袁淳風比見到親爹還親。
不過,丁路隨後的決定又讓袁淳風陷入糾結之中。
丁路說要帶他離開金營,他對此倒是沒意見,但丁路說是要去投康王,袁淳風卻頗為意外。
“康王?是大宋的康王嗎?”袁淳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金國也有一個康王不成。”丁路冷笑著。
“可是,我已經從宋臣變成了金臣,如今又要去投效康王,如此反複無常,與那三姓家奴又有何異?”袁淳風明顯心不甘情不願。
“哦喲,沒想到我的袁大掌門還是個如此有氣節之人。”丁路一臉嘲諷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金營,繼續為大金國效命吧,本護法就不耽誤你的錦繡前程了。”
言罷,丁路轉身欲走。
“丁護法,丁護法留步!”袁淳風連忙上前拉住了丁路,“但聽丁護法吩咐就是,又何必動氣。”
袁淳風心裏窩火,但也能滿臉陪笑。他知道,自己隻有選擇喜怒的權力,卻沒有決定喜怒的權力。
“那敢問丁護法,我等此番前去投效康王,又是所為何事?”袁淳風小心翼翼地問道。
“袁掌門,你始終還是宋人,自然還是為宋王效力才是正途。”丁路道,“如此,待你百年之後,也好去見你的列祖列宗不是。”
“就這麼簡單?”袁淳風明顯不信。
“簡單?你若能得康王賞識,他日必定能青雲直上,封侯拜將也未可知。”丁路道,“如此光耀門楣,澤被後人之事,你說簡單?”
“可我又如何才能得到康王賞識呢?”
“這個倒是真不難。”
“在下愚鈍,還請丁護法明示。”
“因為你和康王應該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何人?”
“武鬆。”
“那個和尚?”
“對。怎麼,你怕了?”
說不怕,那是假的。袁淳風勉強笑了笑,“那和尚的手段,丁護法你也見識過,怕是......”
“所以,隻有你和康王聯手才能有勝算。”丁路道。
袁淳風並不確定丁路所言全是實話,但至少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他和武鬆兩次交手,皆處下風,憑他一人之力,不可能贏得了。
原本,惹不起,還躲得起。但袁淳風也明白,這兩次交手,他和武鬆業已結下了梁子,武鬆遲早要找他算賬。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完顏大帥那邊,我該如何回話?”袁淳風又問道。
“此事就不用袁掌門操心了,我自會與大帥稟明。”丁路道,“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啟程。”
言罷,丁路轉身出了營帳。
袁淳風也沒什麼可收拾,除了帶上金銀衣物,其餘的也皆是金營之物。
不過,他忘了,營帳裏還有一個人。
“大人,你帶奴家一起走吧。”那名族姬突然哀求道。
袁淳風這才意識到,榻上還躺著一個人。他看了看那族姬,楚楚可憐,滿臉渴求。
“你叫什麼名字?”袁淳風突然想起來,這個伺候了他近一月的族姬,他甚至還不知道叫什什。
不是他不問,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問。因為名字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它隨時會被淹沒在這場浩劫之中,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但此刻,袁淳風卻突然動了惻隱之心。
眼前這名女子,還不到十六歲,本是玉指如青蔥,嬌麵勝桃花,含苞待放的年紀。
但一夜之間,她就成了王朝覆滅的一件不起眼的祭品。袁淳風一想到她日後落入金人之手的處境,也不免有些難受。
“奴家叫剪紅,春風二月似剪刀的剪,對鏡攬紅顏的紅。”那女人回道。
“剪紅......”袁淳風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
“你說你是晉康郡王之女,那你可認得康王?”袁淳風問道。
“康王殿下是我族兄,奴家稱他為九哥。”剪紅回道,“小時候曾在府中見過幾麵,興許他還記得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