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心照不宣(1 / 2)

汴京城又下起了大雪。

袁淳風剛剛掀開帳門,刺骨的寒風就裹著雪片撲了進來,直往他衣領裏鑽。

“這鬼天氣。”他心裏暗罵了一聲。

大帳裏其實並不算冷。身為大金國的撫南中郎將,神箭營的統領,袁淳風所住帳蓬的規格甚至超過千夫長。

大帳之內,榻上鋪著厚厚的羊毛皮,旁邊還溫著上好的黃酒女兒紅。何況,榻上還躺著一位可以暖被窩的佳人。

這可不是一般的佳人,而是一名如假包換的族姬。柳如煙一生禦女無數,但像族姬這樣的女子,他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但如今,某位王爺的女兒就躺在他的榻上,任他擺布。

由於救駕有功,完顏宗汗對袁淳風一直厚待有加,不僅好酒好肉管夠,就連分女人也沒忘了他。像族姬這樣等級的女子,隻有千夫長以上的金國將領才有資格獲得,但完顏宗汗也破例賞賜給了袁淳風。

可是,袁淳風依然懷念江南那濕潤的空氣。二個月了,他還是適應不了這種朔風呼嘯,動不動就大雪紛飛的天氣。

袁淳風也聽說了金國大軍即將北歸的消息。這也意味著,自己若是選擇繼續為金國效力,那就得跟著一起向北,去到風更大、雪更大,也更苦寒的北地。

這對於一個自小生活在江南,早已習慣了暖風春色,煙雨楊柳的人而言,這無疑也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袁淳風也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丁路,但丁路卻未置可否。而這幾日,丁路又神秘地消失了,雖然袁淳風早已習慣他這種神龍見尾不見首的行事風格,但眼看著大軍就要開拔,袁淳風心裏也不禁焦慮起來。

袁淳風回頭瞥了一眼榻上的那名女子,她正睡得香甜。

據她自己所言,她是晉康郡王趙孝謙之女,剛過及笈之年。沒想到的是,一生養尊處優,卻一朝淪為囚徒,成了任由金人玩弄的玩物。

袁淳風對這樣的幼女其實沒太大的興趣。和杭州勾欄瓦肆裏那些風騷嫵媚的女子相比,這族姬尚不諳人事,更不懂床笫之妙,魚水之歡,讓袁淳風多少有些索然無味,也就是適合暖暖被窩而已。

袁淳風有時候倒是會同情於她,想著她一旦也隨金軍北歸,再落到其他金人手裏,其命運可想而知。

戰爭的殘酷性,遠不僅僅是血海刀山,江山易主,更多的則是眾多無辜之人命運的天翻地覆,一個族姬尚且如此,何況是普通的黎民百姓。

縱是皇親宗室,也是螻蟻之命。

袁淳風想到此,不禁也打了個寒顫。想到自己若不是有神功附體,怕也難逃任人宰割的命運。

但這些神功其實卻並不屬於自己,而是掌握在丁路手中。沒了丁路,他什麼也不是。

丁路一直沒閑著,他也在思考著袁淳風是否要隨金人北歸。

宋廷的覆滅已經是無可挽回。

這不僅是仙師創世以來,華夏的中原王朝首次亡於外族,父子兩位皇帝淪為階下囚,乃至整個皇室宗族被傾巢而滅,更是前所未有之恥。

如此之恥足夠了嗎?丁路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這樣的恥辱能否撼動靈界那個恒古不變的師訓?能否逼迫靈界做出根本性的改變?

這一個月來,丁路在金軍大營裏也目睹了太多慘劇。

數百後宮妃嬪、帝姬、宗姬,上千的族姬、侍妾,女宮;數千宮女、樂女和官眷,就如同進了屠宰場的牲畜一般,除了不會像牲畜一樣馬上丟了性命之外,她們在金人手中再無半點為人的尊嚴。

不到一個月時間,已有數百人被輪番折磨至死,其中不乏有人不堪其辱,自盡而亡。

但這絲毫改變不了什麼。

在這場人間浩劫中,金人的蠻夷本性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們以勝利者的姿態,幹盡了豬狗不如的獸行,卻以此為樂。在他們眼裏,盡情地羞辱和摧殘被征服者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是榮而非恥。

哪怕如此惡行已經和禽獸無異。

丁路對這些並非無動於衷。但他一直覺得,和靈戒們偉大的理想相比,這些人的犧牲雖然無奈,卻也值得。

諸夏文明曆經數千年,雖然一脈相承,從未斷絕,但卻也沉屙纏身,宿疾難除。以諸夏凡人之識,根本無法自愈。唯有一場從頭倒腳,由裏至外,剝骨伐毛,反骨洗髓的變革,才能讓諸夏文明浴火重生。

今日靖康之恥,是一時之恥,一代之恥。但若能以恥為鑒,以恥促變,那今日所有人的犧牲則功在千秋萬世。

趁著整個金軍大營沉迷於酒色之中,兩位元帥也為爭奪帝姬而無暇他顧,丁路日夜兼程,回了一次靈界。

由於時間有限,靈戒首座甲越師兄隻交代了他三句話:一是確保二聖北狩不得有失;二是嚐試給袁淳風注入第五枚靈環;三是找機會除掉武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