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等四人隨林午再回公主座船,添酒回燈宴再開。這回氣氛就熱鬧多了,左軍部曲督陳海忍不住感慨:“大人何不早說您是修士?害得我等心存小覻,——沒臉說了!”陳海主動端酒一飲而盡,認罰。
張鋒也恭敬開口:“今日大人訓話令卑職茅塞頓開,卑職帶兵一向隻顧驅使,不使知由。大人訓得明白,軍士心裏也亮堂!”
林午很得意:“張督有心了。本校尉也曾通讀《孫子兵法》,孫子曰:上下同欲者勝。同欲,同何欲?是乃必先知欲!不說清楚,豈能欲同?”
吳敏倒是皺了眉頭:“大人說得是。不過眾軍士對移駐嶺西確有煩言,——這倒是知其欲了,如何釋之?還望大人提點一二。”
林午笑笑,慢慢說道:“這個簡單,爾等可告訴諸軍士,嶺西並非蠻荒之境,物產豐饒,山水壯麗,更有蠻女多情。本校尉已有決定,鎮西軍到嶺西,眾軍士餉銀比照在宜都時日,加倍予之!”
大人乃是修士,修士可都是言出必諾的。陳海激動得直搓手:“多謝大人!您這一諾,不單軍士,連我都安心了。”
餉銀加倍的消息一傳出,各船軍士果然都歡聲雷動。逆水行舟,眾軍士都要輪流下船背纖拖行,沒人覺得吃苦,個個興高采烈。
“噫?居然軍心可用了。”陳魚一覺醒來,隔窗看著岸邊背纖軍士生龍活虎,頓時驚奇不已。林午盤坐調息吐呐完畢,瞄一眼陳魚才麵有得色:“看到沒?這就是跑步錢進,錢進跑步。果然沒有錢,萬萬不能也。”原來隻知道使錢,陳魚白他一眼:“夫君果然有財,使錢掌兵。這才三千人而已——世子既有此心,豈能不惠及嶺西諸軍?”
林午一拍額頭,壞了,員工工資不能亂漲啊。他隻好訕訕說道:“我也是擔心你的安危,怕士兵嘩變呢。鎮西軍是你父王給的,算得上殿下的親軍,要不,多出的餉銀由你出麵給?”
林午不知道,此刻在西昌城侯府大殿裏,司相李鏡堂也正在為鎮西軍的到來憂心忡忡。“侯爺,陳王用心險惡,鎮西軍在嶺西,決不能成為公主的私軍!”
不就是才三千人嗎?林原歪坐著,他已經發現陪李鏡堂迂回地談話其實很累人。“司相別說緣由了,你就說說該怎麼辦?”
怎麼辦?李鏡堂早就想好了,胸有成竹:“陳王旨意是鎮西軍駐紮嶺西,不曾具體指明駐嶺西哪一城。陳魚公主乃世子妃,自然是安居西昌城世子府邸。——把她和鎮西軍分開,可令世子帶鎮西軍駐蘭水,越偏遠越好!”
林原看著李鏡堂侃侃而談,心裏暗暗歎息。聰明人就是活得累,問題是林原不覺得自己聰明,現在也活得累。應該是被眼前這個聰明人連累了。他漫不經心的聽著,心事重重,赫勒石虎的話如鯁在喉,偏偏和李鏡堂欲說不能。
赫勒石虎那天和李鏡堂擊掌誓約,可李鏡堂去了宜都,石虎心裏還是有點慌。心事這種東西,隻要找人分享,好象壓力就會減輕。所以石虎還是找上了林原,反正堂妹一旦嫁了林午,他這個結拜大哥也當不成了。嗯,現在能順順利利成林原的侄輩就已經很不錯了。
林原對李鏡堂所為其實有所猜測,不過猜測和證實是兩回事。聽石虎講過一遍,他心裏頓時糟心得很,赫勒石虎說完眼巴巴望著他,林原隻能幹巴巴回一句:“知道了。”
石虎悻悻然帶著雪兒離開西昌,也不敢回部族麵對暴龍大王,隻好呆在蘭水等著後續。他算是把心事丟給林原了。
所以林原現在天天要琢磨李鏡堂的各種提議,覺得心好累。比如他提議鎮西軍駐蘭水城,聽上去確實很有道理,但是林原已經不敢貿然同意,誰知道裏麵又轉了多少圈。幸好林午快回來了,老子頭痛的事情,當然要交給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