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都是事實,但蘇小魚聽得心中悶痛,不想再聽下去,開口提議,“楊燕,我們走吧,太晚了。”
沒理她,楊燕突然笑起來,又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小魚,你知道我媽說過什麼?我媽說,就算他在別的女人床上馬上風了又怎麼樣?死了還得是我替他蓋棺材,化了灰也是我手裏捧著,他能到哪兒去!”
“別說了……”蘇小魚出身普通,父母一輩子恩愛有加,就算那時自己爸爸差點將家裏的一切賠盡,媽媽也沒有要離開丈夫的念頭,還想著跟他一起到金山守倉庫,所以在她的認知中,夫妻就應該彼此恩愛,互相扶持,無法想象楊燕所說的情景,就算隻是轉述,也能想象她媽媽說這句話時的淒涼切齒,她沒用,隻覺得渾身發涼,再不想聽下去。
“嚇到你了?”楊燕一笑,“這算什麼,你不是喜歡你家蘇雷嗎?那就跟他結婚,你喜歡他,結了婚就可以留住他,結了婚就會開心的,就算以後不開心了,分財產的時候也會開心的,再不濟,你想想我媽說的話。”
被打倒了,蘇小魚突然鼻酸,想說話又說不出來,最後憋得喉嚨劇痛,隻能沉默地搖了搖頭。
楊燕沒再說話,再看她已經趴在桌上沒了聲音,原來真是醉了。
打電話到楊燕家是她媽媽接的,她知道蘇小魚,說話的時候挺客氣,還問她怎麼聲音都啞了,後來開車趕來的卻並不是楊燕家的司機,很年輕的一個男人,笑起來還有點憨憨的味道,說自己是楊燕的男朋友,扶她起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動作很是當心。
弄不清他是誰,蘇小魚半天才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你是……東明的……”
他聽了半句就臉放異彩地點頭,還一迭連聲地問她是不是楊燕提起過自己,最後熱情有加地邀請她一同上車,順便送了她一程。
第二天楊燕一早打電話給蘇小魚,問她自己昨晚說了些什麼,蘇小魚整晚都沒睡好,翻來覆去想著她說過的那些話,這時卻在電話裏說自己都忘了,哪裏記得了那麼多。
3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陳蘇雷一直都留在上海。
公司裏又來了幾個人,大都是他在美國的舊部,什麼膚色都有,也有亞裔,甚至還有在國內工作過多年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將這些人都湊到了一起,居然還相處得很和諧,每天都忙得熱火朝天的樣子。
新年前後陳蘇雷都在忙幾個剛收購的企業的債務重組,又準備參與收購一家上市公司,事務繁雜,原本許多有許多工作都是打包到海外讓這些人在海外完成的,現在卻連人都調了過來,看來的確是打算在國內大幹一場。
所有人都忙碌,隻有蘇小魚徹底閑了下來,有時候進公司看到那些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士,更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想問他在想什麼?想問他到底要她如何自處,但想起要考MBA的要求就是自己提出的,他並未阻止,現在還給她充裕的時間準備,他已經這樣對她,她再多說一句豈不是無理取鬧?
而他對她也並未有什麼不同,仍是溫和耐心,偶爾看著她出神,若她發現,便對著她的眼光微微一笑,也不說話,更讓她感覺茫然。
筆試後一周,蘇小魚又接到了湯仲文的電話。
那晚她離開的時候雖然滿心混亂,但他那晚說的最後幾句話到底還是聽在耳裏了,當時沒有細想,但後來每次回憶都覺得心驚肉跳。
可能是初見的印象太深刻,這麼久了,湯仲文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沒怎麼變過。
他是她不苟言笑的頂頭上司,萬年冰山的BOSS大人,她至今聽到他叫自己的全名還會條件反射地一激靈,請他幫忙之前給自己鼓勁打氣了許久,而他突然地說出的那幾句話,真讓她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再怎麼不可思議,她都沒打算找湯仲文刨根問底,問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有什麼好問的?他說沒那個意思,她會很想撞牆,他說有那個意思,她會更想撞牆,左右都是去撞牆的,她何必跟自己的腦袋過不去?
基於以上種種理由,那天以後,蘇小魚再也沒有嚐試過聯係湯仲文,連帶著看到那份來之不易的推薦信都覺得緊張,沒想到是他先撥了電話過來,問她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又說推薦信有沒有問題?
他聲音平靜,好像之前那個混亂不堪的酒會以及之後的雨夜根本未曾發生過,蘇小魚一開始還有些結巴,後來慢慢放下心來,想著莫不是自己杞人憂天?湯仲文這樣的男人何至於突然對她產生興趣?
算了吧,和陳蘇雷在一起已經耗盡了她這條小魚所能積攢的所有精力,心累,所以最近連她自己都覺得蒼老許多,她又不是言情小說女主角,一朵香花人人愛,怎麼摧殘都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