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把三棱刺從人的身體裏抽出,或者是看到我射出的子彈穿過一個人的軀體後騰起的血霧時,我的內心就被一種赤裸裸的獸性所占據,那時的我很享受殺戮帶來的快感,感覺非常興奮。我們每次抓到的俘虜都是由殺人狂來拷問,拷問之後就是虐殺,而我對這個從一開始的抗拒到默視漸漸地又從若無其事的在邊上觀看到饒有興趣地在一旁欣賞,甚至有時候還下手試試,給殺人狂打下手,經過幾次之後竟然樂此不疲。
戰爭,剝奪人性,發揚獸性,每個人在經常麵對生與死的環境下心理總是會不同程度地扭曲,而戰爭正好提供了這麼一個環境,這種扭曲很難再扭轉過來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很難再重新融入社會,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可這些人的內心深處總會有一塊陰影,埋藏得深的人看起來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兩樣,他們通常就這樣帶著這塊陰影一直帶進墳墓,而埋藏得淺的人則與和平社會格格不入,這樣的人要麼成為社會的危害,被國家暴力機關解決掉,要麼自暴自棄成一個酒鬼或者是癮君子,說不定哪天就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某個角落裏掛掉對於我們這些雇傭兵來說,最好的後果恐怕就是陣亡,死了死了,一死也就了了,可如果負傷致殘那可真是生不如死。馬革裹屍還確實是每個軍人的榮譽,貌似很壯烈,可軍人的榮譽卻是建立在殺戮之上的,每一個青年參軍入伍之後軍隊教給他的都是些殺人的技巧和方法,如果在他服役期間都是和平時期的話那他退役之後很快就會忘掉所學的一切,但如果在他服役期間經曆過戰爭,那他就有機會去實踐在部隊裏學到的一切,一旦經過實踐,手上沾血了,那麼這一切將成為他的噩夢伴隨他的一生。
人作為地球上的一個物種,盡管是最高級的,可人類畢竟還是這個地球上的一個生物,人類也擁有著世界上一切生物的共性,所有生物的一切活動就是為了這一共性而展開,而這一共性就是所有生物的一切活動都是為了自身的生存和種族的延續。求生是人的本能,每當人們麵對生死關頭時,求生的本能就會支配他的一切行動,而到了這個時候,人在本能的支配下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合理的,這時候的人和野獸沒有什麼區別,野獸為了生存需要殺掉其他動物以裹腹,人在那時候為了自身的生存去屠殺同類,到了生死關頭,是人類深藏在內心深入的獸性在支配著人類的行動。可是人類畢竟是最高級的動物,有著其他動物所沒有的特性,獸性是被整個人類社會唾棄的,在人類社會是人的特性支配著人類的行為,而人在生死關頭所展現出來的共性,也可以說是獸性一定會在心裏留下一個深深的不可磨滅的烙印。當一個人經曆了赤裸裸的、血淋淋的獸性的洗禮之後再融入社會是很困難的,因為人類內心深入的最醜惡的一麵被發掘出來了,而那玩藝兒一旦被發掘出來那一個人要麼徹底墮落,要麼深深的自責,不管怎麼樣想要再次把它隱藏起來是不可的。
我感覺我現在正處在墮落的邊緣,在殺戮過後雖然有時候看到滿手的鮮血會自責,但更多的時候卻是麻木,我也想脫離這種生活,但心裏也清楚像我這樣已經無法擺脫心裏的陰影,更沒有辦法把它隱藏起來。我不是不想脫離這種生活,但是我心裏清楚地知道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再融入社會了,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我的親人和朋友。
我的父母和朋友們現在還天真地認為我在美國一家保安公司裏當一個中層主管,拿著高薪,小日子過得挺不錯,在我打電話回家時我的父母還多次要我把個人問題給確定下來,如果不能回家找就在國外找一個也不錯,關鍵是早點給他們生個孫子孫女什麼的。我每次都跟他們敷衍過去,任劍銘這小子已經結婚了,新娘就是那個楊曉悠,在小楊同誌的管教下這小子的玩心收斂了不少,開始認真管理家裏的公司了,據他所說那個小焦現在還是單身,但身邊追求的人不少,任劍銘還叫我借休假之機回來把她拿下,唉,我這樣的人還敢去奢求愛情嗎?
有些人說自己是趴在玻璃上的蒼蠅,前途光明但沒有出路,而我卻是一隻待在黑盒子裏的蒼蠅,既看不到前途也沒有任何出路,我現在也隻能沿著這條不歸路走下去,走到哪裏不知道,走到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當一發子彈或者是一枚彈片擊中我的要害時,我就會解脫,我就會徹底解脫,而這條路也就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