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少爺轉頭看向林嘯天,滿麵堆笑的道“大俠,您的酒錢小的也給孝敬了,現在小的可以走了麼?”
林嘯天瞧著他那張滿是阿諛之色的胖臉心中就有氣,心想若不是我和那位姑娘及時出手,這小孩的一雙眼睛可就要廢在你們的手裏了,如此仗勢欺人,可得好好給他點教訓,反正三百兩也付了,再多付一些也無妨,於是道“老子一壇酒不夠喝,你再留下三百兩就滾吧。”
“啊?”那矮胖少爺險些背過氣去。
“怎麼?你不肯?”林嘯天斜眼瞧他,矮胖少爺大駭,連忙低著頭摸索起來,片刻後道“小人今日來此地省親,一共隻帶了五百兩來,現在身上隻有二百兩了,全都孝敬您,您就饒了小的吧。”
林嘯天伸手拿過,往桌子上一拍,大是不耐的道“滾吧,快滾。”
“是,是,小的滾,小的滾。”矮胖少爺如是大赦一般撒腿就跑,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林嘯天想想自己竟然做了一回強盜,心裏也不禁暗暗感到好笑,抬頭去瞧白衣人,見她也正看著自己,笑道“這位朋友,一起喝幾杯怎樣?”
白衣人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煞是可愛,隻聽她道“我正嫌獨自喝酒無聊,如此甚好。”
林嘯天雖然看出了這少女乃是女扮男裝,不禁覺得她有些古怪,但是她的一副俠義心腸讓林嘯天頓生好感,此刻見她氣度瀟灑,並不像一般女子的忸捏,願與自己共飲,更是大喜,心想‘她女扮男裝自是不願顯露身份,我就裝作沒看出來,稱她兄弟吧,也免得尷尬。’,轉頭對少年道“咱們去和這位哥哥一起喝酒。”說著,左手牽著少年,右手拎起酒壇走了過去,坐在了白衣人的桌上。
三人坐定,但杯具剛剛都已被林嘯天和白衣人當做暗器使了,此時已沒了喝酒的物事,林嘯天轉頭對老翁道“老人家,請拿三隻酒碗來。”
白衣人笑道“我的酒量可不如這位兄台,您老人家還是給我拿一隻酒杯吧。”
林嘯天也笑道“在下莽撞,讓朋友見笑了,在下名叫林嘯天,不知朋友怎麼稱呼?”
白衣人淡淡一笑,說道“我叫蕭若水。”
林嘯天一怔,雖早已瞧出她是女扮男裝,亦沒想到她竟會有如此溫婉的芳名,見她並不對自己隱瞞,更生好感。
林嘯天又看向少年,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目光感激的望著林蕭二人,卻不回答,二人也不再繼續詢問。
這時,老翁已經拿來了一隻酒杯和兩隻酒碗,林嘯天先給蕭若水滿了一杯酒,又倒了兩碗,自己一碗,給那少年一碗,然後舉起酒碗對蕭若水和少年道“蕭兄,小兄弟,咱們喝酒。”林蕭二人見那少年始終鬱鬱,也都不出言驚擾,各自幹了一杯。
林嘯天又要將酒滿上,卻見那少年的酒還是滿著的,於是問道“你不喝酒麼?”
蕭若水笑道“這位小兄弟年紀還小,不喝酒也好。”
少年不答。
林嘯天微微一笑,把那二百兩銀票遞給了少年,溫言道“小兄弟,這銀子你收下。”
少年低著頭,既不喝酒,也不接銀票,隔了片刻,林蕭二人正覺奇怪,隻見少年抬起頭來,眼圈微紅,小著聲道“你們救了我,怎能還請我喝酒,給我銀兩?況且我也不配喝這麼貴的酒。”
林蕭二人看著少年,見少年又低下了頭,他似乎什麼都不敢看,林嘯天歎了口氣,說道“哪有什麼配不配的,萬萬不要自卑,人活在這世上,隻要自己能夠瞧得起自己,就沒人能瞧不起你,最怕的就是自己都瞧自己不起,你懂麼?”
少年抬頭望向林嘯天,見其麵色真誠,少年小小的眼睛裏也漸漸的閃爍起了明亮的光彩,說道“謝謝你。”少年年紀還小,又是貧苦出身,哪裏讀過書?所以林嘯天雖是他的救命恩人,稱呼的時候也隻是說‘你’而未用敬稱。
蕭若水道“林兄這番話讓人佩服,我敬你一杯,小兄弟,林大哥都這麼說了,這杯酒你肯喝了嗎?”
少年小聲道“兩位大哥哥,我想先把這碗酒送給那位老伯伯喝,不知道可不可以。”
林嘯天微微疑惑,道“哦?為什麼?”
少年道“因為這屋子裏所有人都有酒喝了,隻有那位老伯伯沒有,我想請他也喝一碗。”
蕭若水讚許道“難得你小小年紀便如此好的心腸,這就去吧,回來咱們再喝。”林嘯天也是欣慰一笑。
少年站起身,一雙小手端起酒杯,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那名老翁的麵前,將手中盛滿酒的碗遞了過去,說道“老伯伯,這裏的人都有酒喝,連我這小乞丐都有了,請你也喝一碗酒吧。”少年天真爛漫,在他小小的眼中,整個酒館就隻有這個老翁沒有酒喝,他的心中便以為這個身形佝僂、衣衫儉樸的老翁一定是一個和他一樣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