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決死生少林僧獨力較三陣(1 / 3)

八步淩波胡玉笙疾遽的走進了抱月回廊,徑趨幫主武維揚麵前,躬身致禮後,轉身向在發話的淮陽派掌門人拱手道:“請王老師先略等片刻,敝幫這裏有些小事分派完了,立刻請教。”隨向龍頭幫主低聲說了幾句,武維揚的神色越發有些不安,遂向下傳令道:“千丈岩、烏鴨嘴、萬樹林、白石灣、金雕堂,南北兩路、內港四舵,各舵主立時歸舵。”

命令一出,立時有十位舵主離座,全默不作聲的立刻魚貫而行的轉到幫主座前,全俯首躬身的向上說了聲:“領幫主的訓示。”天南逸叟武維揚向下說道:“在未歸舵之前,先到後麵向天鳳堂香主領訓。”這十家舵主俯首躬身的答了聲,立刻相與轉身走出抱月回廊。趕到一出回廊,各自把腳步加緊,徑奔西南角箭道。這種情形令淮陽、西嶽派看著,全認為鳳尾幫這方麵不是另有詭謀,就是另有他本幫中的變化。這種情形於淮陽、西嶽派十分不利,鷹爪王也打算早作了斷,以能退出十二連環塢為是。慈雲庵主以佛門修為多年的高僧,早已看出鳳尾幫隱伏著未來大患,自己現在已照知武維揚有各走極端的表示,索性和他說翻了,從他身上把兩下的事以快刀斬亂麻的辦法來解決。

西嶽俠尼乘著那突然奉命歸舵的眾舵主走出去之後,方要站起發話,哪知座上的少林僧金剛指慈慧禪師突然站起,向天南逸叟武維揚道:“武幫主,老衲對於兩家老師父們以武功較量的事,有一點意見,要在幫主和淮陽西嶽派掌門人前饒舌,是否有當,請兩下裁議。武幫主,你看天氣這麼惡劣,少時這場雨恐怕脫不過,何況天色已然不早,雙方的人才濟濟,在這種地方誰不願一顯身手,隻是漫無限製的比較下去,沒了沒休,隻怕過事牽纏下去各有不便。老衲想,現在何妨兩下規定一下,以三陣賭輸贏,強弱勝負立判之下,各守前言,兩家事也好立時解決。老衲是局外人,這麼辦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武維揚尚沒答出話來,那活報應上官雲彤把手中的大銅煙袋鍋兒往鞋底子上磕了磕,這人是酸狂到十分,抱月回廊上淨無纖塵,這淨業山莊又是花木叢生,浮塵不起的地方。他從入座,這杆旱煙袋鍋兒的抽個不停,煙鍋兒裏的灰兒在他腳下布滿,依然還是濃煙縷縷噴個不休。這一來所有和他接近的,沒有不厭煩這種放肆情形,隻是他是座上客,誰也奈何他不得。此時活報應一邊磕旱煙袋,一邊卻抬起頭來,緊接著慈慧禪師的話風答道:“大和尚的話十分有理。這麼辦比較爽利得多,本來要是這麼挨個兒的廝拚下去,不知要纏到幾時。客不去,主不安,遲早的把這件事弄清楚了,我們也好各奔各的前程,各趕各路。隻是我可不知大和尚要怎麼分派這三陣,這三陣是不是以一種功夫作一陣,以一人作一陣呢?我這人在江湖上跑久了,把江湖習氣染了個十足,按打把式賣藝的講話,說明白了比練明白了強。咱們索性把它全講在頭裏,回頭各憑所學去一較高下,那時各自認命沒有什麼糾葛,大和尚你說是不是?再說大和尚你是局外人,我這窮酸也不是局內人,既往河邊上湊,就有跳河心!既攪合到裏來,摸摸頭頂有一份,為誰來的自己心裏明白,說屈心的話是匹夫,不給人家賣兩手也對不起自己呀!大和尚,有高明主意自管捉出來,準有接著的,大和尚請你劃道兒吧!”少林僧慈慧禪師被他這番似詼諧譏誚的話,說得十分憤恨,隻是此時哪有鬥口的工夫,遂怒目相視的說道:“我倒要寧擔越俎代庖之嫌,把兩家的事作個了斷吧。我們以每陣一種功夫,不限人數,隻要能夠下場子的隻管比試,隻要能分最後的勝負,作為淨業山莊之會的諾言。這麼辦我們與會的人既可各盡所長,各展所學,我們這麼辦比較爽快吧!”

這時西嶽俠尼突然說道:“老禪師,這麼辦很好。大約禪師胸有成竹,何妨說出來,我們也好量力領教。”

矮金剛藍和一旁發話道:“這花棚前留下沒較量的兩種絕技,大約全是單為少林名家、武術正宗門下的絕技,武林中太少見,這兩樣已足鎮懾住我們這班忝列武林的朋友了。大和尚還有什麼絕技,索性一同搬出來,也叫我們多長些見識。”少林僧慈慧禪師憤然說道:“我們現在不必再弄這種舌劍唇槍。老衲既要了斷兩家之事,尚敢一力擔承。那花棚前沒動的兩種功夫,不過是武林中操練手法,和輕功提縱法的一種,那也算不得絕技,隻有剛入門牆的後輩不識這種功夫的練法吧。燕趙雙俠在武林中已負盛名,這種小巧遊戲的功夫不值一顧。老衲隻想和雙俠較量一下,不知雙俠可肯賞老衲這個臉麼?”

在少林僧說話的工夫,這淮陽派這邊的群雄是一排往北挨次的坐下來的,抱月回廊是形如半個月輪,往北是往東北兒過來,往南是往西南兒過來靠身後的牆上。前文已說過,有開鑿百古窗子,有焦葉形的、有圓形的、有八角形的。廊子後,雖是正通著淨業山莊的精舍,可是從窗口望去,後麵的形勢一些看不見,並且連那往後麵去的人也不容易看到,隻有看到泉陰清涼的花木。那小俠祝龍驤因為方才較量飛刀換掌,自己出了規矩的暗使壞招兒,叫萬師祖申叱著退下來,更伯掌門人再不饒,當著這麼多人挨了申叱也覺得難堪,翻回來時,匆匆的溜到緊末尾一座,竹幾椅雖然空著,可不敢去坐,卻把小龍王江傑喚過去,兩人躲到後牆一扇焦葉窗下,竊竊私語著,一麵卻想偷窺後麵的情勢。這兩個鬼靈精似的,因為往後麵任什麼看不見,方才那歐陽尚毅神色不安,匆匆走進了後麵,更想察看一下,隻是眾目之下,不容易出去,自己這邊的人全背著身子,隻是鳳尾幫那邊全是麵衝著這邊,隻要稍有特別的舉動,他們那邊一發話,事情就算滿砸。這兩人一邊商量著,一邊往這邊不斷的察看。

那小龍王江傑是初入門戶,卻有些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他反比小俠祝龍驤的膽子大。這一來,小俠祝龍驤心想這正好,索性有任什麼不明白的替我擋著頭裏,索性我架弄他溜出去,多少把後麵他們鬼鬼祟祟的情形查明,也算一件功勞。這小俠祝龍驤原就夠壞夠惹事的,如今又搭這小龍王江傑,更要給師門惹事了。隻是他兩人這種神情,哪瞞得過鳳尾幫中一幹久走江湖的幫匪,暗中已有人注意他們舉動。小俠祝龍驤見這時那大和尚已是發話,知道已到了群雄較技最後關頭,這一互爭最後一局,也是兩家成敗的關頭,淮陽、西嶽派兩位掌門人和武師們也全是神情緊張的注視著,鳳尾幫一幹幫匪也是一個個全神貫注的,聽著兩下裏的最後決定。

小俠祝龍驤認為這正是時機,不便把他錯過,向小龍王江傑一打招呼道:“小師弟,趁這時還不幹一下子。就沒機會了,姓歐陽的已到後麵,連調走了十家舵主,這種舉動可有危險。小師弟,別的你不懂,現在咱們在虎口裏,真要是被人家再用一個陰謀詭計就夠咱們受的。我不能出去,因為和他們臉太熟,師弟你趁這時溜出去,掩到後麵偷著查看一番,就是被他們撞見了也沒什麼要緊,反正你是才入門的弟子,誰也不能怪罪你。你隻說是愛看這山莊的景色,也不致就敢對你怎樣,師弟要走快走,爽利點。”小龍王江傑是欣然從命,答了聲:“我沒把這群小子們放在心上。”小俠祝龍驤低低答了個“好”字。這時正是那少林僧不憤追雲手藍璧的話,反要單身和他較量幾陣,小俠祝龍驤橫截著窗口,小龍王江傑一伏身趁著祝龍驤給他遮蔽著身軀,就要縱身往外躥,忽然從對麵花陰中發出一聲輕叱:“打!”兩人這種時候,不敢過形閃避,可是在這種輕微喝“打”聲中,祝龍驤頭頂上、小龍王江傑的胸口上全被打中。唯有祝龍驤頭頂上這下,挨的最重,雖吃了這種苦子,亦依然不敢出聲。江傑被打較輕,這種東西竟落在了焦葉窗口上。

祝龍驤是一個最不能吃虧的少年,在燕趙雙俠門下更是得意的弟子,武功機智全比一般少年高,此時明是遭人暗中算計他,存心給他吃苦幹,居然知道利害關係,絲毫沒帶出一點形色。打自己的僅是一片小小的樹皮,能夠打的這麼大的力量,自己明知暗中這人絕非平常的身手。小龍王江傑把打他的那個東西信手撿起來,竟是一個紙團,江傑伸手把它打開,是一張信箋和一塊灰片。這信箋上寫著兩行朱墨字,小俠祝龍驤心裏一動,立刻低說了句:“師弟,留神!別叫他們看見。”仍然背著身子把這紙字柬接了過來。字寫的潦草,祝龍驤可也是將就能認出一半來,看到末尾的名字,嚇得趕緊折疊起來,向小龍王江傑道:“師弟,我們兩下打還挨得很值得。師弟你還在這裏別露形跡,我去報告掌門人。”江傑再問什麼事時,小俠祝龍驤竟不答,轉身繞過了這排座位,匆匆來到掌門人麵前,說了聲:“師爺,徒孫想起一件事來,在東平壩遇見趙老師,給師爺留了個字帖,徒孫太荒唐,竟沒交給師爺,這時才想起來。”說著把手中扣著這紙柬帖展開,先就自己麵前用兩手把字柬舒展著,字跡正對著掌門人,眼卻向自己兩位師爺盯了一下,叫他們注意。

鷹爪王見祝龍驤突然跑到麵前來,口中說的話全是信口編排,就知道他有什麼作用,趕到他亮出這張宇柬來,鷹瓜王一看這種筆走龍蛇跡行書字,已認出是師伯鐵蓑道人的字跡,及一看上麵的字跡,怦然心驚,伸手接過來,這字柬上寫的是。

劫運來臨,大數難逃,任他雄心不死,空勞巧計千條。

清風碧竹,還不遠隱高蹈,遲疑不退,要看到鬼慘神愁,山崩海嘯。

鐵蓑飛柬這形如道情的字柬,鷹爪王接過去,向祝龍驤說了聲:“好!去罷!”也不問他是怎麼得來的,隨手遞與了萬柳堂。萬柳堂已看了大半,因為事情緊急,少林僧故用惡語向燕趙雙俠挑戰,遂把這字柬斜身舉著,向貼近這幾座老師們一舉,為是免得追雲手藍璧、矮金剛藍和負氣和少林僧動手,這少林僧不可輕視,經這一攔,好叫掌門人答話。其實經小俠祝龍驤把字柬往上舉時,燕趙雙俠和續命神醫萬柳堂,已在銳利的目光一掃之間,早已看見字柬上,末尾是鐵蓑飛柬四字,要不然燕趙雙俠早不容少林僧惡語相加了。此時掌門人鷹爪王又把這紙柬舉著給大家看,燕趙雙俠知道本派前輩飛柬傳書,事關重大,這才耐著滿腔的怒火,聽掌門人的辦法。

鐵蓑道人這張紙柬,凡是和鷹爪王一排坐著近的,全看明白,尤其是西嶽俠尼慈雲庵主更是擔心,知道禍起於頃刻,禍延眉睫,眉峰緊蹙。好在鷹爪王已然站起,禍福所關,他或者早謀退步。淮陽派掌門人鷹爪王把字柬遞與萬柳堂,隨向少林僧慈慧禪師說道:“老禪師為少林派得道高僧,這次十二連環塢淨業山莊之會,是以武會友,我們總不要背了江湖道義。老禪師何必點名叫姓要和燕趙雙俠較量?老禪師未免失當。我們武林中誰也不敢說盡得武林絕學,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從一下場子起,任憑各人所學去較量。如今老禪師願把兩家事一力擔承,我王道隆感激不盡。老禪師乃得道高僧,當不至昧於眼前情景。天有不測風雲,何況天時不早,風雨將至,老禪師把兩家的事早作了斷,正是識天的人情,更可不必多事牽纏,快刀斬亂麻。我們不如三陣賭輸贏,隻要老禪師劃出道來,我王道隆率一班師友舍命陪君子,絕不叫老禪師失望,拙見如此,老禪師以為如何?”

少林慈慧禪師尚未答話,活報應上官雲彤突然哈哈一笑道:“好!爽快人辦爽快事。有少林僧包辦兩家的事,就有你這淮陽派掌門人快刀斬亂麻的辦法,這三陣賭輸贏大約這位大和尚替鳳尾幫包辦了吧?我們願聞其詳!這時全說完了,免得節外生枝,大和尚這一陣是怎樣較量呢?”少林僧慈慧禪師對於淮陽派掌門人鷹爪王,西嶽派掌門人慈雲庵主倒沒有仇視之心,唯對於活報應上官雲彤和燕趙雙俠恨之入骨。在方才一發話時,已沒安著好心,因為燕趙雙俠已顯露過身手,他安心想當場折辱雙俠,叫他弟兄出不了淨業山莊,他要以少林絕技點名較量,不料陰謀卻被鷹爪王說破,隻好等下場子之後再說。少林僧對於這三人絕不甘心,對於鷹爪王的要求以及上官雲彤的話帶著冷笑的神色答道:“上官老師,淮陽派掌門人,老衲是佛門弟子,隻求消災弭禍,哪敢妄動無名?既是掌門人願意三陣賭輸贏,很好!就這麼辦!老衲不過會一些俗淺的功夫,哪敢妄談絕技?現在就比場子中掌震古燈檠和羅漢束香樁這兩種平常的功夫。最後一陣,老衲在少林寺中練了些年蕩魔護法的方便鏟,要在老師父麵前領教領教成名的兵器。不過話也講在頭裏,這三陣老衲情願先和老師們會會,可是老衲絕沒含著惡意,佛門弟子不打誑語,如今武林中象淮陽西嶽兩派,實有領袖武林的威望,能夠和貴派爭雄的還有何人?我少林門戶雖是為武林所宗,也沒有貴兩派人才濟濟。老衲是趁著這淨業山莊之會,和領袖武林老師父們領教領教,以免遺憾無邊。我可不能反客為主,和武幫主無論交情怎樣雄厚,不能擺斷鳳尾幫的事。老衲這三陣無論領教得了領教不了,鳳尾幫中的老師們願下場子的,老衲也不敢阻攔。我們這三陣以最後之勝負賭兩家的命運,那隻好不限人數了。”

鷹爪王看了看西嶽俠尼慈雲庵主,在這時微點點頭,鷹爪王明知是答應少林僧這種辦法,鳳尾幫中一般香主,也未必甘心。可是這少林僧所說的最後一陣,以方便鏟會會群雄,實懷惡念,恐怕最後這一陣,定要血濺淨業山莊,隻是就目前形勢而論,不拚最後的生死,對方絕不肯輕輕罷手,隻得依然答道:“很好!就如老禪師的辦法。”抬起頭來又向天南逸叟武維揚說道:“武幫主對於老禪師這種辦法,可還有異論嗎?”

天南逸叟武維揚答道:“老禪師息事寧人,我武維揚感激不盡,我哪能不盡人情,再有什麼異議?何況王老師要作歸計,我更不敢稍有留難之意。”說到這,鷹爪王忙拱手道:“武幫主這倒承你讓步了。”說到這不再等他答話,又向少林僧慈慧禪師說道:“老禪師,我們一言為定,先較量哪一陣?”

少林僧慈慧禪師已經站起,向鷹爪王說道:“我們第一陣掌震古燈檠,第二陣羅漢束香樁,第三陣較量兵器,這樣王老師看好嗎?”鷹爪王道:“但憑尊便!”少林僧慈慧禪師跟著說道:“哪位老師和老衲較量第一陣,老衲先行一步了。”說罷,大灑步走出抱月回廊,少林僧這種狂妄情形令人難堪。

這時鳳尾幫龍頭主已派人下去把北邊花棚前的兩種布置安排好。第一陣的掌震古燈檠,是五個矮茶幾,分五個方向放好,相隔一丈五尺遠。每個矮幾上一盞古銅製的燈檠,這五盞燈形勢奇古,絕不象近代所用油燈的形勢。燈高有一尺二寸,燈盤比較平常的也大,燈焰齊起,四周花瓣形的有葉子抱攏著;式樣既古,銅的顏色也十分斑剝,五盞燈已經燃起。第二陣的羅漢束香樁也早預備好的,四盤子南海旃檀香,每盤是十六束,每束香高一尺六寸,粗和茶杯口一樣;外麵的紙封已完全去掉,每束香上下滿全用紅絲線係著。這種旃檀香,是廣東南海的特產,是佛門供養的上品。這時那執役的弟子們,在本幫師父指點之下,把這四盤子六十四束香,完全按著八卦樁的式子,在北麵花棚這邊攏好。每束香全是相隔一個步眼,縱橫進退,全是不差分寸。這羅漢束香樁一擺好了,淮陽派這邊一班武師中倒有大半沒見過的。這種旃檀香,任憑怎樣好,它總是供佛的香,並且還是浮著樹立,在地上要在這旃檀香的頂子上,行拳換掌。這種功夫在武林中堪稱絕技。淮陽派本門中有竹刀換掌,已經是一種獨步武林的功夫,就錯非有輕功絕技的不能練。可是那竹刀雖是刀尖子向上,下邊可是埋在地上,還容易借力。觀在這羅漢束香樁浮擺浮擱,沒有多大力量,隻要稍一著力,不是把旃檀香點斷了,就是把它帶倒了,大家沒有不但心這種功夫是淮陽派成敗的重大關頭。

這時少林僧慈慧禪師已經從抱月回廊上走下來,看著這兩種絕技的布置全布置好了,鳳尾幫那邊也全在那全神貫注的看著下麵。這位少林僧回身合十向抱月回廊上一抱拳道:“哪位老師父下來?咱們互相印證印證。”

慈慧禪師話方出口,淮陽派掌門人已自站起,答話道:“王道隆不自量的要和老禪師討教第一陣,掌震古燈檠。”話才出口,那續命神醫萬柳堂、西嶽掌門人慈雲庵主全站起來,全要在這最後三陣和鳳尾幫一試身手,決勝負,爭榮辱。哪知少林僧是一個睚眥必報的,見所立起的還不是他意中人,口中喃喃自語:現在任你裝癡裝呆,老衲焉能叫你好好出淨業山莊!和尚雖是口中自語!可是目光卻瞬著淮陽派中一人。

續命神醫萬柳堂原本因為十二連環塢的形勢險惡,這三陣是最後關頭,不願意先叫掌門人下去。這時一看這少林僧的情形目光隻向這邊,帶著輕屑的神色注定一人,萬柳堂心中一驚,知道這少林僧暗中叫陣的這人,這頭陣全非所長,更知這少林僧已生嫌隙,叫他一出去非毀在淨業山莊不可,容他站起來就攔不住他了。萬柳堂連話也來不及多說,隻含糊說了句:“我先下去見這頭一陣。”腳下一點,飛縱出抱月回廊,落在了少林僧的麵前。這正是篤師門之誼,重門戶微名,雖未能操必勝之券,甘當艱巨,一試武林絕技。隻是追雲手藍璧依然沒脫過這步劫難,運數使然,徒喚奈何耳!

續命神醫萬柳堂以師門之誼,不願淮陽派中成名人斷送在淨業山莊,自己要以一身所學,能保全一個算一個,毅然飛縱出抱月回廊。這時少林僧卻隻微微含笑向萬堡主道:“萬老師肯這麼慷慨賜教,老衲欣幸萬分。萬堡主先賜教哪一種功夫?老衲願奉陪。”續命神醫萬柳堂忙向少林僧道:“我們先試試劈空掌,掌震古燈檠如何?”

少林僧答了聲:“好!願如尊命。”立刻一僧一俗同奔南北棚前。這裏隻要一布置好了,就不容別人再往這裏站立。所有執役的人全遠遠的站開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