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溪孟安的消息可真是準得很。
絕姒走進來，瞥了一眼盯著她的司空離，走向獨孤翊身邊，微微一福，“翊哥哥。”
“這位姑娘是……”司空離雖然盡量保持鎮定，但聲音依舊有些激動和輕顫。
獨孤翊看著司空離，若有所思地笑了，湛藍的眸異常明亮，“這是我的義妹，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我將她當作親妹妹一樣看待。”
獨孤翊對絕姒微微一笑，“這位是太子殿下，問個好吧。”
原來這是新太子。絕姒微微福身，巧笑道：“絕姒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免禮，在宮外沒有這麼多講究。”司空離的視線自絕姒進廳後就再沒從她身上移開過，他終於見識到什麼是“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的肌膚了。在光線充足的屋中，她似乎熠熠生輝，美得耀眼。這就是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今日終於得以重見。這就是緣分吧。
冷風輕拂的夜裏，獨孤翊與絕姒兩人並肩而行，靜謐無聲地走在園裏的碎石小徑上。
“絕姒，我想你看得出來，我也就不繞彎了。”獨孤翊打破沉默許久的氣氛，“太子喜歡你。”
絕姒沒有驚訝，隻是心底的不安越發明顯。
獨孤翊故意朝絕姒眨眨眼，調侃道：“他的眼睛可是從你出現就一直盯著你沒放開過，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絕姒不安地絞動著手中的絹帕，“翊哥哥，不要說了，如今我不想考慮這些問題。”
獨孤翊像個疼愛妹妹的兄長，大掌拍拍絕姒的肩頭，語重心長道：“你要為了一個幾乎已經廢了的人而荒廢你的一生嗎？你覺得值得嗎？”
“翊哥哥……”她已經很少再想起司空霄，但並不代表她想要開始另外一段感情。
“司空離是太子，雖然我跟他沒有深交過，但我知道他人不壞。”獨孤翊望著絕姒，故意忽略掉她的欲言又止，“他若喜歡上你，以你是城主妹妹的身份，他會娶你為太子妃，以後更是會疼你、寵你，將來他登上皇位，你就是皇後。這樣的機會，多少人盼都盼不來。”
絕姒忽然覺得渾身冰涼，冷得徹骨。
她望著獨孤翊眼中的堅定，忽然明白，這不僅僅是勸說，更像是一種變相的威脅。盡管如此，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翊哥哥，我現在真的不想考慮這些，皇宮不適合我。”
獨孤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繼續朝前走去，“告訴你實話吧，父皇現在對我相當不滿，對我除了愧疚，已經沒有以前的器重。每回進宮，看到曾經對自己阿諛奉承的人現在卻冷眼相看，我都盡量克製，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但還是覺得心寒。今天，太子好不容易親自登門，我很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獨孤翊仰首望月，無限感歎，“如果你能嫁給太子，對你、對我，都是好的。”獨孤翊俯首，望著沉默不語的絕姒，“你明白嗎？”
絕姒別開頭，不去看獨孤翊投來的視線。她勾唇，唇角的苦笑中帶著難以言語的憂鬱與心痛。
翊哥哥明知道她根本就不適合皇宮，現在卻要讓她嫁給隻有一麵之緣的太子，他難道不知道這比要她的命還要讓她痛苦嗎？
獨孤翊停住腳步，雙手覆在絕姒肩頭，向來冷傲的眉宇間露出祈求與疲倦，“絕姒，幫哥一次，好嗎？我不是逼你。”獨孤翊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黑眸卻在絕姒埋下的頭頂若有所思地眯起，神態與語氣中的懇求絲毫不相稱，“我隻是看司空離適合你，而你也會有個好歸宿，畢竟這樣的兩全其美，是可遇不可求的。”
兩全其美？絕姒在心底苦笑，對她來說是進退兩難。
一入宮門深似海。將來後宮三千粉黛，她要如何在其中周旋？
最了解她的翊哥哥，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真的讓她心寒。
隻是，他的請求，叫她如何不答應？
何況，她曾經背叛過他。欠他的，總是要還的。
她抬眸，“我答應你就是。”
清晨的薄霧猶未散去，陽光透過雲層，灑下朦朧的光亮，逐去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