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死不了……
這句話是師父說的嗎?
絕舞再醒過來,是一天之後。她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一草一木。白雪皚皚,沒有蜀地的波光瀲灩、徐風暖陽,卻有她最喜歡的味道,那是師父的味道。
睜開眼,她沒有看到師父,也沒有看到有著五個暖爐的房間,她在的這間屋,不是當初師父住的屋。這裏不是驚風苑,準確來說,她也不知這是哪裏。
“姑娘,喝藥了。”
房門被推開,紮著兩個圓圓發髻的藍衣小丫鬟走進來,讓她想起當年“教訓”她的那個丫鬟,“這裏可有一個叫什麼蝶的小丫鬟?”
小丫鬟疑惑地看了絕舞一眼。
絕舞又道:“驚風苑的。”
小丫鬟更迷惑了,“驚風苑裏從來沒有丫鬟伺候。”
“沒有?”嗬,可能是師父當初從別的地方調來的。那個時候,她還不知聖憶風就是師父呢,“那平日裏,你們少主都不需要丫鬟服侍嗎?”
“不用,少主有杜玉菲姑娘。”
漾著笑的水瞳瞬間黯下來,杜玉菲!想著每天在師父身邊的人是杜玉菲,她就恨不得殺了那個女人!
“寧兒,多話!”門口傳來輕輕的指責,聲音宛若空穀幽蘭般讓人的心一陣沁涼。
絕舞向門外望去,一襲藍衣的女子輕移蓮步朝她走來。同樣是藍衣,穿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卻高雅大方、溫婉賢淑,完全不若杜玉菲那般妖媚。
“蘭閣主?”
淺幽寒讓丫鬟退下,走至絕舞身邊,含笑輕柔道:“在這裏還住得慣嗎?”
“嗯。”絕舞無力地扯出一抹笑。那四日真的將她凍壞了,不過算是值了,她第一步就賭贏了,雖然師父不願見她,卻也舍不得她死在外麵。
“閣主能告訴我驚風苑怎麼走嗎?”
淺幽寒淡淡地笑著,“沒有少主的傳召,沒有人能進那裏,姑娘還是安心在蘭閣住下吧。”
“謝閣主提醒。”她是來做什麼的?怎麼可能安心待在這裏!
“師……你們少主沒有問起我為何來嗎?”
淺幽寒有些不忍地看著她,頓了頓,道:“沒有。”事實上,少主將絕舞姑娘抱來這裏確認她無生命危險後,便再也沒有過問,也沒有出現過。
絕舞裹著淺幽寒送來的裘袍,不知不覺地走出了蘭閣。緩步至湖畔,她伸手掬水,湖水刺骨般冰涼,天邊殘陽如血,映在漂浮著冰塊的湖麵上,有一種別樣的美。
院子裏覆在薄雪下的冬花,在寒冷的天氣裏依舊散發著沁鼻的香味,她不由得伸手摘下一片花瓣,花瓣上的白雪簌簌落下,融入地麵的積雪。
她扶著雙膝站起身,還來不及擦拭手指上的水漬,便看到湖邊不遠處有一個人,雖然是個姑娘,但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讓她覺察到了危險。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眼睛眯了起來。
那姑娘寂然地站著,忽然朝她走過來。待那姑娘走近,絕舞才發現那一雙眼睛冷冷地閃著寒光,仿佛利劍揮出後森森的劍影。
她不記得與這樣一位姑娘有過仇,那麼,在迦隱內對她起了殺意的人,究竟是誰?
絕舞猶豫著該不該喊人,她不知自己現在所站的湖邊究竟在迦隱的什麼位置,她似乎是走了很久才到這裏,應是個僻靜的地方,若是喊人,不一定會有人在附近。
而且,如果喊出聲,對方若武功高強,定會看破她此刻身體虛弱,找到她的弱點。她可不想在還沒得到師父的原諒之前就死於非命。
為今之計,似乎隻有靜觀其變了。
那姑娘手中沒有武器,在絕舞的兩步之外停住,就在絕舞放鬆警惕的時候,陡然間,她身形拔高而起,一股淩厲的殺氣破空襲向絕舞。
絕舞手心輕擊腰間的鳳玥劍尾端,短劍出鞘,神思電轉間已手握鳳玥劍躲過那姑娘幾掌。十招過後,她不退反進,足尖輕旋,兩人身影在雪地裏交錯,劍光隱隱,銀光乍現,宛若流星劃空。
對方招招取命,她卻不用內力速戰速決,隻能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