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姒撚起一顆梅,放入口中,柔柔一笑,“這正好,讓他們互相質疑吧,省了我們的事。”
獨孤翊眸中閃過一簇異彩,但願吧,隻是他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在北城的東北方向,靠近江邊,有一片菱形的湖。在柔柔的日光下,湖水光亮得如玉人的凝脂肌膚,風將湖麵掀起淡淡的一圈圈的漣漪,仿若深宮中閨怨少女的呢噥,淡淡心酸,點點離合淚。
就在這片澄淨的湖水之畔,有一座寬敞、恢宏、氣派的府邸,沉厚的朱漆門上掛著銀色的獸環,左右各有一隻盤踞的獅子,正是八皇子的府邸。
“聖少主為何解司空霄的毒?”司空離坐於主座上,此刻的心情極差。
聖憶風垂著眸,注視杯中漂浮的茶葉,看也不看司空離,淡淡開口,“在下隻是不喜歡卑鄙的手段而已。”
司空離忍著怒氣,大掌重重地拍向桌麵,“毒又不是我們所下,這次剛好借機除去司空霄不是正好?!聖少主為何要多此一舉呢!”
“毒是獨孤翊所下。”
“那又如何?剛好借刀殺人,真想不通聖少主到底……”
持續不斷的抱怨被聖憶風淡淡的一瞥憋了回去,他薄唇輕吐,“獨孤翊要讓他死,我就偏不讓他死。”
高軒葉心底歎了一口氣,少主說要幫司空離根本就是借口,完全是想和獨孤翊作對。
司空離不確定地開口詢問:“你和獨孤翊有仇?”
衣袖輕揮,傾斜的杯中漂浮著的一片茶葉瞬間射出水麵,從司空離耳邊呼嘯而過。主座上的人嚇得半天回不過神。
宛如雕刻般精美的唇衝著司空離淡淡一勾,聖憶風起身離去。
“八皇子逾越了。”高軒葉沉穩地開口,“八皇子切記,不要再問起關於獨孤翊的任何事。在下告退。”
廳內愣神的不隻是司空離一人,還有一人便是賈富貴。他此刻癡癡地望著聖憶風遠去的背影,久久拉不回想要一同跟著離去的思緒。天啊,這天地間竟有如此讓人著迷的人。
“擦掉你的口水。”司空離從驚訝中清醒,才轉頭就看到一旁癡呆的賈富貴。
“啊,是、是。”
“少主,司空霄的病已好。少主接下來打算如何?”
“殺。”
“少主既已讓屬下救活了他,為何又要除去?”高軒葉垂眸,掩住雙眼中促狹的光。
“他要死也應死在我手裏,其他人休想動他。”
“是,屬下去辦。司空霄死後就剩司空離和獨孤翊了,少主準備如何?”
見聖憶風沒有答,高軒葉便不再問。他看著腳下的路,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少主,我們這是要去……花樓?”
“嗯。”
“這,恐怕不妥吧。”
“你現在倒是挺會反駁。”
穿過碧波湖水,走過成片梅林,空中的白雲在地上投出影子,若有若無,仿佛一個個難以捉摸的夢。
輕輕的、淺淺的歎息在梅林中蕩起。“思悠悠,恨悠悠,恨到何時方始休哪……”
“你剛才說什麼?”他抬眸朝高軒葉望了一眼。一股清幽冷冽的花香繚繞鼻端,映入眼簾的是幾朵帶雪的紅梅。
“屬下沒有說話。”高軒葉沉穩的臉色看不出一絲異樣。
嬌嫩的花瓣上一些結冰的雪晶瑩剔透,凝成細小的球狀,熠熠地閃著細碎的光,閃得他有些困倦。聖憶風勾唇,若有若無地笑了,他止步,旋身,“走吧,回去。”
“屬下正要勸少主回去。”
“怕沉香找你麻煩?”
“不,怕少主後悔。”
輕輕的聲音在高軒葉耳邊響起,“我從沒後悔過。”
“少主說得是。”死鴨子嘴硬啊。
北城白茫茫的樹林中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樹、草的氣息,清新沁鼻。
遠遠望去,一片白中有一點紅。
絕舞盤腿坐在地上,往嘴裏送著東西,身上仍是在蜀地時穿的那一套單薄衣裳,沒有添任何保暖衣物。
這片林便是通往迦隱的唯一一條路。她當初隻知道出來的路,並不知道進去的路,所以隻能坐在這裏等了。這一坐就坐了兩日,她的嘴唇已經凍得發青,卻並不顯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