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父親臨終前的交代，吟依臉頰浮上一抹紅暈，卻見聖音似乎隻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並未有任何回應。
心頭一酸，吟依越發不安，正欲說些什麼化解尷尬，聖音卻抬眸笑望著她，“師父臨終前給你的玉玲瓏還留著嗎？”
“留著。”吟依抑製不住地激動。她當然還留著，那是爹爹給他們的定情之物，她一個，師兄一個。師兄那隻玉玲瓏下的流蘇是水藍色，她的那隻流蘇是桃粉色。那是她身邊與師兄有關的唯一一件東西，她怎會丟？
吟依見聖音的目光停在桌上一處，似乎隻是單純地盯著，又像神誌早已遊向天際。
頓了須臾，她抬手緩緩覆在聖音手背上，“師兄？”
吟依冰涼的指尖讓聖音微微一顫，他並未抽開手，望著吟依凝脂般的手背，輕緩一笑，“我們下月成親，如何？”按照師父的臨終交代，今年，他該娶吟依為妻了。
這句話吟依等了十多年，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她似是經曆了春夏秋冬的冷熱交替，酸楚瞬間蔓延全身，終是……讓她等到了奢望已久的結果。
無影好不容易哄得絕舞心情好了些，聽到丫鬟們說聖音已從大廳出來前往住處，急忙追了過去。
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如果說方才在大廳內看不出絕舞的情緒和眼神，那他也白在女人堆裏混了！可是，這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兒？他不過兩年不見舞兒，這家夥就生了這樣的心思？還是說早早就有了，隻是吟依的出現成了導火索？
無影心急火燎地找了一圈，最後卻發現聖音隻著單衣站在梅花園的亭子內。梅花隨風飄落在他的身上，有些孤寂的意味。
“剛聽丫鬟們說，你們下個月成親？會不會太急？”
聖音沉吟了一會兒，“不會。”
“等到天暖和一些，豈不是更好？”無影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對聖音這樣的決定有些不支持。他隻是覺得，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雖然昨天他還拿聖音和吟依打趣。
聖音側眸望著無影，眸中有猶如琉璃的光，帶了點不明意味的悠悠倦意，“早晚都是一樣的結果，不如……”
無影幾乎沒有想便脫口而出道：“不如早些與吟依成親，好斷了舞兒的念想！”
聖音忽地靜默下來，眯起眸子，目光微冷，“不要亂說。”
“你跟我是什麼關係，這種事情連我也瞞？你若是早些告訴我，我將她帶在身邊，恐怕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外麵的夕陽完全淡下去了，暮色漸濃，寒風呼呼。
麵對無影的指責，聖音心底雲潮翻湧，茫茫無際，腦海裏百轉千回，卻始終找不到語言去反駁。
時光荏苒，冥冥之中十年的歲月彈指一揮間就這樣過去了，他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去阻止她的那份悸動，卻不知，即便是他，遇到“情”這一字也失了章法，到頭來不但讓她情陷於此，也同樣困住了自己。
“很快就會結束。”聖音凝眸望著遠處寒梅，說話的聲音如同上好的寒玉一般，清清涼涼，在這略顯寂靜的傍晚，讓人微微發冷。
塵無影嗓音不高，卻含著濃重的質疑，“你確定這是最好的結果？”
“且不說我與丫頭的師徒關係，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雖說這些是一開始就存在的現實，第一次從嘴裏吐露出來，他仍覺心裏死灰般的寒冷，“與其釀成不能挽回的悲劇，不如以師父的身份一直守護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