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安全轉移(3 / 3)

如果不是賽爾貝利他們老是提起,安捷莉卡覺得自己甚至不會記得帕瑟爾的名字。但是他隻聽過安捷莉卡的名字一次就記住了。

在來這裏之前,她也做了一定的準備。比如說:如果自己一直找不到機會把帕瑟爾救出去怎麼辦;如果帕瑟爾嚇呆了她會怎麼辦;如果帕瑟爾對她不太友善怎麼辦;還有如何應對帕瑟爾可能問到的問題,得到他的信任……

但男孩完全信任她,她的許多準備落空了。在帕瑟爾身上,她找到了某種久違的熟悉感。

對她來說,她認識的絕大多數人都隻是另一種陌生人。甚至在賽爾貝利的身上,她也很難找到熟悉的意味。

“同類”。她想起賽爾貝利便是如此描述對帕瑟爾的感覺。

男孩的眉毛,以輕微的力度皺了起來。

——你怎麼不說出來?說出來,你不就可以加入到軍隊了嗎?你不是想要守護那些人們嗎?

——他們選擇了救你,不就代表他們還是希望你加入的嗎?

“我也想啊。可是我覺得即使這樣做,也改變不了什麼的。”

——怎麼了,難不成神殿的某些小人關押過你,讓你對人類聯盟也厭惡了?或者你缺乏自信了?還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了?還是……

“閉嘴。”

沉靜。這一刻,在煩躁的斷喝中,所有思想都沉靜了。

過了好久,才說出下一句話。

“我隻是……”

“有點迷惘罷了。”

為了守護人類,加入軍隊。那他會不會傷害到更多的人?如果每個人都因為這種信念而加入了戰鬥,那不就適得其反了嗎?戰爭會一直延續下去,給人們帶來越來越多的傷害。

即使意向是對的,去加入戰爭從而促進它……也是對的嗎?

或許,沒有什麼對的錯的。戰爭本來就是不分對錯的。

被卷入其中的人,似乎永遠便隻能這樣子戰鬥著,戰鬥著下去。悲哀地,孤獨地,戰鬥著。知道是錯的又怎麼樣?一旦加入,就已經無法停止了。知道是對的又怎麼樣?即使是做“正確”的事,也必須讓雙手沾滿鮮血不是嗎?

那麼,真的要加入嗎?

黑暗的一切,記憶一點一點隨之飛起,像閃光的塵屑。那些記憶不是灰暗的,是金色的。

地底,森林,不和諧的戰爭之曲不斷響起。血,血,血,無盡的哀嚎與痛苦之人。劍,士兵,人們扭曲的麵孔,映在徽章裏。

閃亮的徽章,別在賽爾貝利的胸口,安捷莉卡的胸口,他的胸口。帕瑟爾的手向著胸口伸去,又放下了。因為雖然不想戴在胸口,更不想摘下。

父親在普瑞德露娜,向他述說著災難,——還有,作為人類、活在這個世界上,背負的沉重使命……

夜,已經深了。家裏的人都已經睡著了,窗口透進來的月光,灑落在木地板上,遍地散開。帕瑟爾爬起來,聽見了別人打鼾的聲音。

魯爾洛在橋上對他說:“如果你要離開這裏,記得叫上我。如果我要走了,也會等到你準備好了……然後我們一起逃離出去。”這個簡單的約定,也浮上心頭。

然後日光流轉,隻有帕瑟爾逃了出去。

此外,再沒有人的聲音。

……

所有的記憶一掠而過,最終停留在某處。

四周是一片黑暗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