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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原是一個糙老爺們兒,但也仍有見血即暈的毛病。現在看見自己的鮮血像音樂噴泉般的綻放如花,更是來不及做出反應便一頭栽倒在地。

辦公室裏很安靜,隻有這一聲悶響。不像平常血案發生時總會產生一些混亂場麵和殊死搏鬥,所以沒有任何人聞聲闖進辦公室來。事情發生之後,這裏更加靜謐得像皇宮裏的後花園,淡綠色的窗簾隨風起舞。

焦陽站在王斌的身邊,眼睜睜地看著他血盡氣絕。

焦陽沒有殺人動機,他被關進看守所以後一言不發。

王梅像狂躁型精神病人那樣告訴警察,王斌生前有兩個仇家,一個是她的前夫郭宏偉,還有一個是同居女友管靜竹。郭宏偉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了,因為他根本不認識焦陽,也沒有作案時間。

全部的疑點都集中在管靜竹身上。警察很快查明,焦陽也根本不是管靜竹的弟弟,他們的關係說好聽一點是可圈可點,說得不好聽就是一種暖昧關係,在這方麵,每一個成年人都是有想象力的。而且焦陽的身世複雜並且有案底,他仇視社會,心狠手辣是順理成章的。管靜竹買凶殺人選擇他就更加順理成章。

王梅為王斌請了一個最貴的律師,終極目標是讓管靜竹和焦陽兩個人都死。律師說,你不考慮刑事附加民事賠償嗎?王梅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缺錢,我要他們兩個人的命!我哥死得太慘了,而且他是企業界當之無愧的精英。

管靜竹雖然沒有被關進看守所,但已被24小時監管,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

曹虹給管靜竹也請了一個名嘴律師,他表示能做到管靜竹這邊大限隻死一個人。曹虹說,能不能兩個人都不死?律師說那不可能,就算王斌比你描述的還要壞一百倍,那也是一條命,何況他們家那邊咬得這麼緊。

管靜竹問律帥,買凶和凶手的關係是怎麼一回事?

律師說,如果雇凶的人情節惡劣,判刑肯定是從重到輕,而凶手是由輕到重;反過來,假如凶手極其殘

忍,結果就可能倒過來。

管靜竹聽不懂,問到底誰會判極刑?

律師說,通俗地說就是誰承擔的罪名大,誰就會判極刑。

管靜竹哦了一聲,說那我就明白了。

素來最了解管靜竹的就是曹虹,她對管靜竹說: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管靜竹道:“沒什麼意思。”

曹虹道:“這回你不要又跟我犯傻,又跟我犯倔,實事求是的道理你總是明白的吧?”

管靜竹不說話。

曹虹又道:“我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你跟焦陽的關係比漂白粉還幹淨,挽救失足青年這種事也隻有你管靜竹會於。但是同樣的道理,你管靜竹也是絕對不會買凶殺人的。我說得對不對?”

管靜竹道:“可是焦陽跟王斌沒仇沒冤,他是為我出頭。”

曹虹道:“他當然是為你出頭,我也覺得焦陽有情有義,可是那又怎麼樣?你的確沒有讓他去殺人啊!”

管靜竹道:“我確實沒這麼想過,可是事情已經出了,而且整件事跟焦陽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如果我當時不答應王斌什麼,不搬到他家去住,不對他抱以幻想,哪會發生今天的事?整件事全是我的錯,我怎麼能叫焦陽代我去死呢?”

曹虹說不通管靜竹,就花錢請了一位心理醫生來給管靜竹做心理輔導,好一點兒的心理醫生都是按小時算錢,心理醫生最後花了一周的時間來說服管靜竹,不但不起什麼作用,反而在曹虹麵前誇獎管靜竹的心理素質超好。

見到曹虹日益憔悴,管靜竹尚可以反過來安慰她:“曹虹,別折磨自己了,我真的已經生無可戀。”

“你不要這麼平靜好不好?你平靜得讓人害怕你知道不知道?”

“我累了,我想睡了,並且不想再醒來。”

“那也不能死啊,你死了以後歪歪怎麼辦?”

“這是我唯一要拖累你的一件事,我還是要讓葵花把歪歪接到她家裏去,現在想起來,她家的人都是好人,隻是你要每個月往鄉下寄錢。你不用多寄,鄉下也沒什麼花費。曹虹,在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你這一個親人和朋友,你就多擔待吧。”

曹虹忍不住眼圈紅了,道:“我答應你。”

這場官司打得昏天黑地,王梅除了找最貴的律師之外,還動用了她全部的社會力量。許多人都說,王大豆的案子比他公司的飼料更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