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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她傷心至極。想到自己年輕時一樣是好人家的乖女孩,一樣幫媽媽摘菜、洗碗、擦桌子,一樣在學校好好學習,不讓父母操心,姿色不差也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卻招來這種老天報應的事,讓她如何能夠心平?!她對生活可以說是沒有要求的,但是生活給予她的迎頭痛擊卻已把她打垮。

第二天,管靜竹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照樣起床,吃早餐,照樣去上班,下班後帶了些水果回來,照樣和曹虹一塊做晚餐,吃完飯以後,兩個人又是一塊洗碗。這時靜竹說道:曹虹,我還是覺得你說得對……生活在繼續……

曹虹忙道: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想搬回去了?靜竹苦笑道:難道我能在你家住一輩子嗎?

曹虹想了想道:是不是我老公太……太……他這個人就是……

不不不,跟你老公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想通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嘛。

曹虹執意道:要不我讓他先搬到招待所去住?

靜竹突然就黑了臉:曹虹,我還是直說了吧,你不要對我那麼好,我命薄,擔不起。說完,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碗,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曹虹和她老公都不知道該怎樣勸解管靜竹,隻好默默地看著她離開。

管靜竹搭上計程車以後,眼淚就流了出來。她也知道不應該這樣對待朋友,而且人家兩口子沒有半點的不是,可是她實在演不下去了,事實上她在生活中從沒有扮演好任何一個角色。

一個來月眨眼間就過去了,這當然是普通人的感覺,對於管靜竹來說還是度日如年的。總算,管靜竹等來了葵花的第一封信。

葵花號稱讀過初中,但管靜竹懷疑她高小都沒有畢業,剛到靜竹家來的時候,筆畫稍微多一點兒的字既不認識也不會寫,幸好她喜歡抄歌詞,有時在靜竹給她的作廢的公司記事本上抄一些《愛一個人好難》《瀟灑走一回》之類的歌詞,也算是無形中提高了寫作水平。但是她的字還真不像她人那麼水靈,全是趴著的,一個也站不起來,又仿佛寫好之後被豬八戒的耙子耙了一遍,全部七扭八歪。但是這一切對管靜竹來說都不是問題,因為她需要這些字,而這些字在她眼中也猶如鮮花開放。

葵花在信中平靜地描述了她的婚禮,男方的家庭狀況,以及他們結婚的花消;也平靜地描述了歪歪到了農村之後的生活,葵花說他能吃能睡,比在城裏時還胖了一點;她還強調農村的空氣好,歪歪也就不大咳嗽了。

這封信基本上就是流水賬,什麼形容詞也沒有,但卻意外地給了管靜竹一份踏實。

她來回看了幾十遍,幾乎可以倒背如流。

這一天管靜竹的心情大好,正巧又是周末。下班之後,她便一個人去了這座城市價格最昂貴、出品也最講究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這裏負責鐵板燒的女孩子個個眉眼俊俏,巧笑清兮,美目盼兮,不僅身段苗條猶如風中楊柳,而且皮膚白如凝脂似乎吹彈可破。不誇張地說拉出去全是選美熱牌。別隻看她們漂亮,更是中看中用,其中一個女孩為管靜竹燒烤的神戶牛肉實在是恰到好處入口即化。據說此類專供的日本牛,是喝著啤酒聽著音樂長大的。

管靜竹自飲了一點清酒,微醺讓她感到了稍許的輕鬆。她真是從心底感謝葵花,她決定當晚就給葵花回信,並且下次寄錢的時候要多寄一些。

她吃完了自己的最愛,又去商店想買一件東西送給自己。開始是雄心壯誌想買鑽石,然而把今天當做世界末日來過並不等於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曹虹說得沒錯,生活在繼續,歪歪還需要很多很多的生活費,後來她決定給自己買一個名牌包。她的包太舊了,已經有失體麵,但是看來看去還是嫌貴。那就買一雙新的高跟皮鞋吧……或者一件羊絨毛衣……總之願望一直在不停地變換,不過她在這一過程中找到了生為女人的樂趣。

最後她給自己買了一條真絲圍巾,是好東西又在打折,不僅色彩鮮豔,而且花紋既張揚又典雅。買完之後她非常滿意,欲罷不能又給曹虹買了一條,當然花紋不同卻都是幸福的粉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