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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換掉白天的衣服,穿了一身名牌走出了房間。其中的一件黑大衣長至腳踝。

又來到那個四星級酒店,他先到大堂的酒吧裏坐下來,那個位置正對著二樓樓梯口的國際會議廳,裏麵不僅張燈結彩而且人聲鼎沸,歡呼聲與掌聲一浪高過一浪。他必須等會議結束之後,人們把禮品拿回房間再重新外出夜生活時,再光顧那一層客房也不遲。

他要了一杯金湯力酒慢慢品著。

酒店大堂的水晶燈光芒四射,相比之下酒吧的燈光顯得恰到好處的黯淡,讓人感到安全和隔岸觀火的釋然。這時,有一個女人來到了他的桌前,她衝他笑了笑,優雅地說可以嗎?他做了一個當然的表情。那個女人坐下之後便道:不認識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她是白天掉了一地文件的女人,於是有一點莫名的慌張。那個女人也換了一身衣服,絲質的素花襯衫配了一件薄薄的皮衣。她手上也拿著一杯金湯力酒。她說我早就看見你了,就想看你點什麼酒,如果一樣就過來跟你聊聊,如果不一樣也就作罷。

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淡然道,這酒很一般啊。她說,就是一般才難碰上,現在誰還喝這麼老土的杜鬆子酒對湯力水。他說你在這兒等人嗎?她回說等的人已來過,剛辦完事,但明天還得接著在這兒辦,所以就不回去了,雖然很累但總不能這麼早睡吧?

你呢?你也是在這兒等人嗎?她說。

不。他起身準備離去,內心裏很為又碰上這個女人而感到懊喪,因為平白無故要編很多瞎話應付她,而且她又不是什麼美女。

再坐會兒吧。她央求他道,咱們一天碰上兩次這就是緣分。而且我不是什麼壞人,我從國外回來還不到一年,一切都很不適應,甚至患上了夜晚落寞症。真的有這種病,你聽過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症嗎?我無非是想跟你隨便聊聊。

他才不想聽她這些廢話。但當他再次回頭,卻發現兩個穿製服的警察出現在大堂,在與總台簡單接洽後,其中一個警員跟著大堂副理進了電梯間,另一個便在大堂留守。

看來犯忌的事還是少幹。那就到你房間去聊聊吧。他果斷地做出決定。

優雅的皮衣女人一時愣住了,半響才說:好啊……直到起身時仍有些遲疑。

他們一同向電梯間走去,其間,他溫存地笑道:你真的相信緣分嗎?她說:當然,而且我還相信一見鍾情。他做出開懷大笑的樣子,內心警惕著大堂的警員是否會注意他?或是更注意匆匆離去的客人隨時上前盤問?他想她肯定不是搞推銷的,這麼傻怎麼賣出東西?那她是幹什麼的?從國外回來的人能幹什麼?淨是些莫名其妙的自大狂,你簡直想像不出他們的優越感從何而來。這個人也一樣,謙和不等於不自大不優越,你有夜晚落寞症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個夜晚就不用再說下去了,總之該發生的一切都已發生,不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

總之,當他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獨自一人睡在席夢思雙人床上,陽光自厚重的米色窗簾布的縫隙間射在他的臉上。這是一間套房,客廳和睡房是分開的,床鋪尤其舒適,鬆軟的被褥和枕頭,人像埋進了棉花垛裏。他依稀記得昨晚發生的事,那個女人在床上挺瘋狂的,與她優雅的外表大相徑庭。所以事後他很快進入夢鄉。

太陽重新升起,那個女人便朝露般的消失了。衣櫃的門開著,裏麵空空如也,隻有幾個木衣架吊在原位;衛生間裏隨意丟著用過的浴巾,但幾乎連一點兒香水脂粉的氣息都沒有;晨報散亂地丟在茶幾上,半杯綠茶還有一點點餘溫。他突然下意識地撲向自己的長大衣,還好,錢包裏可憐的幾張大錢和一堆零碎還在。他重新回到床上,幾乎想不出來昨晚那個女人的長相。她跟他不是道中人,那麼,這個城市還有多少企盼著一夜情瞬間發生的饑渴狀態的女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