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世紀初,在東北建立政權的女真人,乘明朝滅亡之機,長驅入關,並很快統一南北方,建立清帝國。清代前期,雖然也有所謂“康、乾盛世”的一度輝煌,但中國已經進入封建社會晚期,至1911年的辛亥革命,最後滅亡。
明末清初,社會矛盾空前尖銳,城鄉動蕩不安,傳統的思想意識有了鬆動的機會,文學藝術上的奇花異草競相出現。陳洪綬、項聖謨、張大風、崔子忠、程邃、傅山、惲壽平、四畫僧,以及“金陵八家”、“四王”等一大批傑出藝術家,都出現在這一時期,形成中國繪畫史上奇峰突起的瑰麗景象。乾隆年間,揚州畫派崛起,出現了金農、汪士慎、鄭板橋、李方膺、黃慎、李鱓〔shan鱔〕、高鳳翰、高翔、華岩、羅聘等著名畫家。他們大都兼通詩、書、畫,都有些憤世嫉俗,在藝術上敢於獨創。從整體趨勢看,有清一代“四王”畫風被尊為正統。它較多地繼承和摹仿曆代尤其是元代名家畫法,偏重於筆墨形式的探求。這種風氣影響畫壇200餘年。至晚清,“上海畫派”的出現,使寂寞的畫壇,大放異彩,最著名的有趙之謙、虛穀、胡公壽、任熊、任薰、蒲華、錢慧安、任頤、吳昌碩等。海派畫家與商業的聯係更加密切,雅俗合一之勢,更加明顯。部分畫家還汲取了西方繪畫的某些因素,邁出了近現代繪畫發展的第一步。
石濤一生的繪畫作品很多。他的《細雨虯鬆圖》(高102.6厘米,現藏上海博物館)是一幅細筆山水畫。深秋時節,細雨初歇,飛瀑高懸,山溪如注。湍急的溪水,穿山穀,過小橋,漸趨平緩,到近處則微波輕蕩,清澈如鏡。坡岸崖頭的秋樹,有的葉已落盡,有的紅葉點點,唯有那虯曲的古鬆和橋旁的山竹,傲然挺立,被小雨洗過,顯得更加蒼翠。遠處,在茫茫的雲霧中被雨後夕陽染紅的山峰時隱時現,飄渺而高遠。為了表現這澄明的境界,畫家采取細潤秀雅的線條,勾勒山石,極少皴擦,用墨輕淡,再敷以淡淡的赭石和花青色,顯得明亮而潤澤,恰如其分地表現出雨後秋山那種明朗秀麗、空靈恬淡的韻味。與畫家大筆淋漓,奔放不羈的其他作品相比,這種格調更顯得含蓄而高雅。石濤最著名的作品還有《清湘書畫稿》、《潑墨山水卷》、《山水清音》、《惠泉夜泛》、《淮揚結秋》、《華山勝景》、《金陵懷古詩畫冊》等。除此以外,石濤還有一部理論巨著《苦瓜和尚畫語錄》流傳於世。
朱耷的繪畫藝術,奇特而雄健,在清初畫壇別開生麵,卓然而立。例如68歲時畫《安晚冊頁》中的《鵪鶉圖》,畫兩隻鵪鶉棲於一塊巨石下,一隻蜷縮著身軀,仰頭向遠方凝視,另一隻好像發現了石縫中的小蟲,正抬起一隻腳準備撲上去啄食。寒風抖動起它們身上的羽毛。在這霜重秋濃的時節萬物蕭索,隻有岩石邊的野菊花依然傲霜開放。鵪鶉是一種像小雞的鳥,禿尾巴,渾身長著斑斑點點的褐色羽毛,好象是穿著帶補丁衣服的窮寒之人。古人形容衣服襤褸,常說“衣若懸鶉”,再加上鵪鶉沒有固定的居所,雄性又十分好鬥,所以朱耷常畫鵪鶉自喻,寄托他國破家亡、身世飄零的悲憤之情。在這幅畫中,畫家特別著意地刻畫了鵪鶉的神情,有意識地誇張了鵪鶉的眼睛,眼圈畫得特別大,黑而圓的眼珠,頂在眼框上角,使人感到,雖然寒氣逼人,但它們仍然昂首向天,白眼看人,冷峻而孤高。他愛用“八大山人”的僧號屬款,故意將“八大”二字緊連在一起,像個草寫的“哭”字,又像個草體的“笑”字;把“山人”二字連筆寫成“之”字樣,看起來像“哭之”或“笑之”。這也是抒發孤憤之情的一種表現形式。此圖不著色,全以水墨畫成,筆墨雄勁而酣暢,筆法簡潔精到,似不著意,而韻味深長。鄭板橋曾以“橫塗豎抹千千幅,墨點無多淚點多”的詩句,形容八大山人的作品,從此圖可見其一斑。朱耷的作品,流傳極多,現有《八大山人畫集》、《八大山人書畫集》等畫冊出版。
龔賢(公元1618—1689年)字半千、野遺,號柴丈人。江蘇昆山人。幼時家境貧寒,青年時代寓居南京,參與過活動。後清兵攻陷南京,他又投身於反清鬥爭,四處飄泊,幾經輾轉,最後又定居南京清涼山,寫詩作畫。在繪畫創作方麵,他極力反對單純地摹仿古人,提倡宗師造化,自創一格。為了表現江南山林蒼莽、鬱茂的特點,在墨法上進行大膽探索,並取得了巨大成功。他的畫筆法勁健,墨氣靈活,構圖奇特,氣勢雄偉。在清初畫壇上獨樹一幟。
朱耷(公元1626—1705年)名中桂,號彭祖,因耳朵大,父母給他起了個小名叫耷子,所以又有朱耷之名,江西南昌人,是明太祖朱元璋第17個兒子朱權的九世孫。明亡後,他出家做和尚又有很多僧名,如雪個、個山、八大山人等。中年後加入全真教當道士,又有朱道朗、良月、破雲樵者等名號。朱耷的父親和祖父都擅長書畫,他自幼就對詩、書、畫、印十分感興趣。19歲明朝滅亡,清廷千方百計追殺明代朱姓宗室,這位皇族子弟東藏西躲,受盡磨難。在精神上他也受到極大刺激,曾裝聾作啞,佯裝瘋癲。後來避居南昌附近的寺廟、道觀中,過著又當和尚、道士,又做儒家文人的生活。將一腔激憤訴諸詩畫。直至79歲在北蘭寺結束了他那潦倒淒涼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