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中國拒絕捧殺(3)(1 / 3)

作為世界頂尖級的未來學家,奈斯比特的研究方法自有其高妙之處。但是還原了這樣一個寫作過程之後,筆者仍然不免心生疑問,選取負麵報道比較少的黨報作為素材來源,能否保證此書的全麵性?難道更為鮮活,姿態更為草根的都市報不是更符合他的“社會變化是自下而上的過程”這樣一種理念嗎?

筆者將這一疑問用郵件形式發給奈斯比特,當時在西藏旅遊的他簡短地回信說,他的結論並非完全建立在報紙的報道上,“我和妻子去了中國許多地方,與中國各個階層的人交談,並且也參考西方對中國非常尖銳的報道”。然而,在書中,幾乎看不到他所說的任何一例對中國“非常尖銳的報道”。而中國並非是他生於斯長於斯的美國,雖然是同一套方法,但是基於如此蜻蜓點水式的對中國的了解,就試圖洞悉中國社會變遷的秘密,縱然是天人下凡,恐怕也難以做到。這應該也是此書雖然一時大熱於市——主要得益於奈斯比特的身份,但卻沒有引發持續討論的原因所在。

看了這兩部書的出爐過程,我們應該有一種清醒的認識,那就是我們不必迷信於所謂外國專家,哪怕是最負有盛名的外國專家的意見。他們在各自擅長的領域是值得尊敬的,但是他們想輕易地書寫中國,結果卻很可能造就一個“淺薄之論”。當然,這麼說,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書寫中國的權利,他們的書和觀點,我們可以作為參考,但是不必信奉,否則將對我們產生誤導。

另一個馬丁·雅克

相比較而言,《當中國統治世界》一書的作者馬丁·雅克雖然知名度不如庫恩和奈斯比特,但其作品無論從深度和廣度上來說,都要大大超過前二者,對讀者多有啟發。馬丁·雅克對中國有一定的親身接觸。他1993年第一次到中國,那次是度假,從那時起他就對中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隻要有機會,他就會到中國看看。

他在中國的遊學經曆較為豐富。他是中國人民大學的客座教授,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外交學院都是他的學術研討基地。在創作這部書的過程中,他與中國很多知名專家進行過深入的交流,比如北京大學的潘維、王正毅、葉自成、朱鋒、查道炯等教授,中國人民大學的宋新寧、金燦榮、時殷弘、朱文暉等教授,中國社會科學院的餘永定、王逸舟等研究員,還有中國的台灣學者、香港學者,以及其他國家和地區對中國有深入研究的專家和學者等。

馬丁·雅克還有一個優勢是,他不僅在中國大陸生活過,而且在香港地區居住了3年。他還在日本愛知大學、立命館大學做過訪問學者,在新加坡國立大學任教過。因此,他對整個東亞都較為熟悉,這也有助於他對中國的理解。

這麼豐富的遊學經曆和學養,使得《當中國統治世界》顯得非常厚重,而且讀起來毫無隔膜之感,就像一位中國本土學者在講中國一樣。

盡管如此,馬丁·雅克仍然無法避免其缺陷。這連《紐約時報》的書評作者都看出來了:雖然雅克在中國居住過,也時常發表一些遊覽中國的見聞,但他的觀點似乎是通過閱讀書籍報刊(當然,他的閱讀量是相當大的),而不是通過在中國的直接經驗或對中國人民的了解獲得的。

“或許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雅克幾乎沒有詳述中國日常生活中動蕩的一麵——混雜的城市文化、農村的群體性事件、空氣汙染、擁擠不堪的交通、充滿泡沫的經濟,以及腐敗叢生的官僚體係等。”書評寫道。

應當說,雅克仍然指出了中國的一些問題,比如在經濟投資上占比例過大,在文化上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優越感等,但總體看來,書中的結論仍是過於樂觀了。他對中國所麵對的問題和挑戰顯然了解不多,從而影響了他的判斷。

2010年5月底,在與筆者進行兩次長談之後,他坦率地說,“或許我會修正我的結論”。他向筆者承認,他沒有深入中國內部一些熱點問題的討論當中,而對朝貢體製的研究也因為缺乏資料而可能產生一定的“風險”。不過,一旦給他提供了某些現實的素材,馬丁就立刻展現出一個通讀世界曆史的智者的深刻來,訪談中的馬丁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舒泰峰:中國的學術界認為,近幾年來,中國的權力結構不是趨於分散化,而是越來越集中,這種趨勢令相當一部分學者感到擔憂,您對此有何看法?

馬丁:政府應該給人民更多的權利來提高信息交流的自由度,政府應該有責任讓人民使用這種信息交流的自由,尤其是在比較發達的城市,人民的受教育程度更高,變得越來越國際化,他們比較了解現實情況,有足夠的知識,子女好多都出國上學,他們有能力負責任地進行這種信息的交流和流通。中國政府有必要進行這方麵的開放,否則的話,在這樣一個信息化的社會就落後了,這不利於培養這樣一群明智的民眾,並且人們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必要的限製的話,肯定就會有反麵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