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長空則是遞給他一把鑰匙與一張紙條:“寢室鑰匙,你對理有興趣的話,紙上寫了幾本推薦你讀的書。有什麼不懂的問題盡管問我,待會兒我要出去做個任務,回來得可能比你還晚。”
天照接過鑰匙與紙條,心裏暗暗佩服長空做事的周到全麵,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他一定是個優秀的寢室管家,那些大人物身邊的副手也不過如此吧。他輕輕地帶上房門,往天台走去。
戰鬥劇的天台是牛逼的人駐足眺望的地方,校園劇的天台是男女同學打情罵俏的地方,這些他都知道,但對他自己而言,天台,是他一個人的地方。像是桃花源,無人紛擾。
“忒彌,好久沒找你聊天了。”他開始聯係自己的tulpa,這是獨屬於他的舒緩精神壓力的方式,最近發生的事情又再次讓他的神經緊繃起來。
“我跟你說啊,最近我突然就被好多人找上了,一下子都習慣不過來。”
我真的隻是個普通人吧?被找上也隻是個巧合而已,但我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好奇。
“對了,我昨天還在家裏碰到一個幽靈,那個女孩子長得好像你,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我差點認錯。”
但我是不會認錯人的,這點你不用擔心。就算外表再像,我還是能從你們兩人之前認出你。
“現在我想了解這個世界的知識,你會陪著我的吧?我不會再像學校裏那樣消極悲觀了。”
隻不過我可能依舊堅持不到最後,你知道我是個半途而廢的性格,但我還是想著努力地嚐試一把。
“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了?”
天照捂住了腦袋。之前是針紮般的刺痛,是吃多了冰那般的陣痛,現在則像是肌肉錯位,抽筋般的劇痛。夜風突然急躁,是從海那邊吹來的,撕裂空氣的呼嘯聲,像是那些死在龍王鯨手上的生命在哀號。他明白了,自己的頭疼是什麼情況,像是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過去,藏族有一種聞所未聞的秘術,其名為[Tulpa],意指通過強大而持續的想象力,來物化一種理應隻存在幻想世界的事物。在時代更迭的如今,[Tulpa]也作為一種良性的心理技術被記載下來。
要將其培養,除了時刻都在對其施加的意誌外,還要說服自己的深層思維,使自己對它的存在深信不疑。維持這種絕對信任很難,因為人類的潛意識總會抵抗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它會問你,物化所需的物質從哪兒來?你腦中的它在何處?你該如何判斷它的回答不是你自己強加給它的想法?深層的思維會不停地暗示你——你憑什麼去相信它存在。但如果你內心抱有任何一絲懷疑,那它的存在就會真正消散。
保持堅信,不可懷疑。
持續意念,不可中斷。
細心雕琢,不可敷衍。
與這個世界的[理],如出一轍。
“原來……我也會啊。”天照在失去意識之前,看到他的忒彌摟著他的脖子,笑靨如花。他們背後,旭日初升,柔如薄紗的霧光悄悄披在他們身上。
……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經處於另一個地方。有人點起燭光,周圍的草坪鍍上一層暗黃。
又一次昏了過去,又一次被挪了位置。他抬頭看著點燈人,一襲黑色風衣無力地垂著,上麵似乎還有不少灰色的線條,如蛇龍在躍動著。再往上看,則是與這身行頭完全不搭的一個黃色的滑稽麵具。和最後的記憶相疊在一起,他突然恍悟,自己暈倒前看到的不是什麼旭日,而是這貨的滑稽麵具。
“你好,我是給你發賀卡的人,你可以叫我炎黃。”燳率先打起招呼,“聽到‘賀卡’的時候你好像有點如釋重負啊?”
“我知道我很大概率逃不了,但我還是想試著反抗一下。”天照文不對題地回答。
“反抗自己的命運麼?可笑,命運這東西是與命共存的。你一死它就會結束,你不死,想怎麼反抗都是徒勞。”燳也說著不知所雲的話。
其實,當那張卡片飛進圖書館的時候,天照就對現在的情況有種模糊的預感,自己的位置已經被掌握了,不管他自己是什麼想法,這一趟路都必須走。所謂的‘撕碎賀卡’隻是一個形式,隻是讓他在‘請你過來’與‘綁你過來’之間做選擇。
但燳知道,哪怕他是真的想撕碎卡片過來,他也會放棄的。天照就是這樣的性格,把別人給他安排好的路當成命運,哪怕那是一條再輕鬆再輝煌的路,他也會轉身另辟蹊徑。
天照就是這麼個給臉不要臉的人。
“你們的聊天有點跳脫啊?前後文根本毫無聯係。”一女子從身後的陰影中走出。燳沒作回答。他輕輕揮手,示意女子先別插話。
“我可是心理學專家,不管病人的話有多無厘頭,我都能精確猜到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但是天照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身後的女人,而她也微笑著揮揮手表示打招呼,燳終於意識到該進入正題了。
“你是……!”眼前銀白發披散在肩的仙氣女子與六年前睜開眼看到的人影重疊在了一起,天照想起來她是誰了。
與現在一樣,八年前的他也昏倒過,心髒衰竭,出血性腦血管疾病,一倒就是兩年。那是他的齒輪的第一次脫軌。家裏曾向他解釋,那次醫生判斷他成了植物人,估計隻能一輩子躺床上,還是他那個在海外有出息的妹妹表示,國外的醫療水平有辦法治。他被送到了海外去,當他痊愈醒來時才發現,自己不在病院,而是一處陌生又空曠的平原,在巨樹的庇蔭下,眼前是兩個十分養眼的女孩。
一個是他那有出息的妹妹,還有一個,就是她。
當時,自己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一下子撲了上來,一把將他抱住,哭的他肩膀都濕了一片。好像以國外的醫術也救不了他,最後還是妹妹拖著他找遍千山萬水才找到了這位隱世的神醫小姐。當時他還不信這種離奇事情會落到他頭上,現在的他再回想,又覺得有理可循。這神醫小姐的醫術都不是地球土生土長的。自己的病隻是給神醫的神奇醫術做了一例襯托。主角是神醫而不是自己。
神醫小姐對他使用了理,副作用則是一頭濃密的黑發全部化為淡藍。因為大腦長時間供血不足,她們好像采取了很血腥的處理方法,副作用就副作用吧,至少人是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