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獵人的憤怒(2 / 3)

張斌一直緊張無比,他知道在這個瞬間就能決定二人誰生誰死的情況下,自己絕不能開口,否則,萬一打亂了彭明傑的計劃,那自己真是萬死不能贖罪。

張斌看著二人的心理較量,看著崗田突然現身,對著這邊扣動扳機,他心頭突然浮現出一種危險的感覺。他根本沒想過這次是二人最後的較量,隻覺得這次也僅僅是較量中的一個回合而已。但為了幫彭明傑更安全地躲過對方的槍,在崗田槍聲響起的瞬間,張斌手裏的那把盒子炮也響了。

“啪!啪!”

看著對方在槍聲響起的瞬間,腦袋上冒起一絲血氣,然後仰天軟倒,崗田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彭明傑這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居然真的喪生在一個小小的把戲下。瞬間,崗田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興奮和成就感,他端著槍就這麼站著,完全忘記了張斌的存在。

一個危險感應在心頭爆發,崗田本能地向樹後躲去。

張斌的第一發子彈擦著崗田的狙擊槍瞄準鏡而過,第二發子彈,狠狠地擊中了崗田的左臂。

狙擊手很少被子彈打傷,因為一旦受傷,往往就意味著死亡。一般狙擊手很可能被彈片擊傷過,但崗田是個異類,從參軍到如今,他就沒有受過任何傷,一點小傷都沒有。可現在張斌打傷崗田,崗田心頭那股子興奮瞬間就被灼熱的刺痛轉換為憤怒,特別是這顆子彈還是被一個在他眼中什麼也不算的菜鳥所射。想到這兒,崗田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解決掉那個菜鳥,絕不能讓這個菜鳥破壞這場完美的狙擊戰鬥。更何況,他要把彭明傑那把狙擊步槍掛在自己的臥室裏……能戰勝這麼優秀的對手,確實值得驕傲。

對麵的張斌,突然聽見身旁傳來物體落地聲,偏頭看去,結果他愣住了。

“阿傑!阿傑!你怎麼樣?你怎麼樣……”撕心裂肺的悲鳴中,張斌撲過去,一把抱住彭明傑,使勁地搖晃喊叫。結果,卻讓彭明傑腦袋上那個彈孔裏流出更多的血液和腦漿。

張斌努力把彭明傑的遺體拖到樹後,他一把按住那彈孔,卻怎麼也止不住鮮血流出。最終,張斌把彭明傑抱在懷中,死死地抱著,緊緊地箍著,戰友的鮮血流在自己的衣服上,就如同流到了他的心裏,轉化為灼熱的刺痛,如刀鑽心。

“崗田!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啊!”

聽到對麵傳來的悲痛徹骨之聲,崗田冷笑一下,手裏的槍握得更緊,槍口也慢慢地對準目標。他不怕對方憤怒,就怕對方理智,一個憤怒的人很容易做出衝動之事,而他手裏的槍就能在對方衝動的時刻,一舉解決掉這個“小麻煩”。怕就怕對方帶著一顆熊熊燃燒複仇之火的心,卻冷靜沉著,那樣的對手才最為可怕。

張斌哭喊著,他已永遠失去了兄弟,一位良師益友,一位救命恩人,一位同生共死的戰友……張斌輕輕地放下彭明傑的遺體,默默地把對方那雙失去光澤的眼睛拂上,“兄弟,我去給你報仇!”

也許是冥冥中,彭明傑不希望張斌就這麼白白送死。就在張斌怒火中燒提起彭明傑的狙擊步槍,轉身要撲向大樹準備和崗田來個對射時,張斌明明已經跨過彭明傑的身體,腳下卻一絆,身體向前一撲,腦袋剛好撞到大樹上。這一撞,痛得張斌渾身都在抖動,差點沒疼暈過去,卻把張斌給撞醒了。

張斌摸了一下腫起的額頭左角,不經意地瞄了彭明傑一眼,瞬間驚愕。

張斌好像見到了彭明傑用冷酷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搖頭。

張斌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那景象早已不見。不過,張斌相信鬼神,相信此刻一定是彭明傑在暗示自己什麼,就如同當初第一次用吹針幹掉一個鬼子時,見到小惠在對自己笑一樣。

冷靜下來的張斌,盯著彭明傑的遺體喃喃地問道:“兄弟,你是叫我現在不要去嗎?嗯,對!你說過,狙擊手要時刻保持冷靜,冷靜,我一定要冷靜。”

“兄弟,雖然你說過,軍人就應該馬革裹屍,哪死哪埋!可這次我不能聽你的,你要我走,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說完,張斌好像完全忘記了危險,努力地抓向彭明傑。而這個動作,讓他的小半個腦袋暴露出來。就在這時,那個一直瞄著他,等待他出現的崗田看到了機會。

“嘣!”

就在崗田開槍前不到半秒時,張斌卻感覺到了什麼,臉色一變,猛地把頭縮了回去。子彈順著他的頭皮擦過,頭皮經過子彈冰冷的問候後,緊接著就是熾熱般的劇烈疼痛。可張斌隻是摸了一下頭皮傷口,看了一眼對麵,麵無表情地把彭明傑的遺體扛上肩。

崗田原本的任務是來三橋鎮幹掉一個神出鬼沒的鄉下獵人,對此,崗田接到任務時,還大大地取笑了上級一把:隻不過是投機取巧的獵人,也值得自己出手?帶著小瞧之心,他一路隨意而行。彭明傑的出現,讓崗田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向了他,心頭就更不在意張斌了。現在,帶著戰勝彭明傑的巨大喜悅和成就,士氣大振的他看張斌就如同看待一隻隨手可以滅殺的螞蟻。崗田萬萬沒有想到,張斌不僅給他造成了傷害,居然還提前躲過了在自己眼中絕對躲不過的一槍,對此,崗田覺得是張斌運氣太好而已。

“把他的槍和人留下,你可以滾了。”

無聲。

“好吧,看在你一路見證我是如何戰勝他的分上,把槍留下,你可以帶著他的屍體回去了。”

“啪!啪!啪!”

回答崗田的是三聲槍響。此時此刻這三聲槍響,不僅有送別戰友的意思,更有無聲挑戰的含義。而這種舉動,對於已狂傲到極點的崗田來說,就是侮辱。

崗田在和彭明傑近戰時,一直很謹慎,因為彭明傑給他一種作為旗鼓相當的對手的極度危險感。可現在,他的臉色雖然陰沉,眼神卻充滿了戲虐的笑意,他一點也沒把張斌的挑釁放在心上。

看著張斌扛著彭明傑的屍體在林間穿梭的影子,崗田提著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想逃?哼!得看我的心情了。”

“嘣!”

一發子彈從張斌右邊半米處呼嘯而過,打中身後的竹子,嚇得正在全力向山下衝去的張斌毫不猶豫地轉身撲倒。張斌放開彭明傑的屍體,提起手中的狙擊步槍就搜尋。此時,他在翠竹坡頂端,漫山遍野全是竹子,根本無處可躲,隻能臥倒。通過槍聲確定了崗田的方向,然而,張斌卻無法找到對方的具體位置。

時間過去了十幾分鍾,張斌不得不退。可就在他偷偷地扛起彭明傑的遺體時,一發子彈又從他右邊呼嘯而過。

“我說過,把他的槍留下,你可以滾了。”

張斌很無奈地發現,原來沒有彭明傑的指點,自己是如此差勁,連確定崗田的具體位置都無法做到。

老兵和新兵的差距就在於戰場親曆不同。張斌畢竟沒有什麼經驗,哪怕是你給他講得再詳細,他頂多也隻能算半個新手,依舊無法和崗田這樣通過實戰而磨練出來的頂尖狙擊手相比。

崗田看著張斌趴下後,又偷偷摸摸地把彭明傑的遺體拖了十幾米遠,然後才敢扛起,飛速向山頂上跑。崗田很興奮,有種貓戲老鼠的快樂感,他甚至有點樂此不疲。

“嘣!”

張斌正要向前跑,哪知,從右邊射來一發子彈,打在他腳下。

“向你左邊跑,向你左邊跑,快點!”崗田喊道。

如果說剛才在翠竹坡,對方的意圖還不明顯,那麼現在,傻子都能看出,崗田在戲弄張斌。

張斌有種無奈的悲憤,這種憤怒讓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哪知,腳剛抬起,槍聲又響了,子彈就打在他腳前一尺處。

“嘣!”

“我說過,你必須向你左邊跑,不然下一槍就打掉你的腦袋。這樣,那把槍自然是我的戰利品了。”

張斌怒視了右邊,緊了緊手中的狙擊步槍,無可奈何地背起彭明傑的遺體,向左邊跑去。

“嘣!”

張斌中途幾次想反擊,甚至還專門停下來準備狙擊崗田,可每次都被崗田識破。這讓張斌好不懊惱,卻又無可奈何。更讓張斌無法接受的是,對方每一槍都打在自己身邊,既提醒自己身處危險之地,又時刻打擊著自己的信心。相反,崗田卻無比興奮,他巴不得張斌反抗,因為,看著對方每一次反抗無效後,那種憤怒與泄氣的表情轉換,他就覺得刺激。所以,在他心裏,隻要張斌還反抗,他就樂意把這個刺激的遊戲玩下去,反之,他鐵定會毫不留情地一槍幹掉張斌。崗田覺得,用子彈一槍一槍地打掉張斌的自信心,比一槍幹掉他還來得痛快和刺激。就這樣,雙方貓戲老鼠似的追追趕趕,兩三個小時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