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虎口拔牙(1 / 3)

張斌帶著小黑,依舊坐在蟠龍山的半山腰,觀察著鬼子軍營。

一連五天,他都在山上觀察著鬼子軍營。

一九四一年六月十七日深夜。

鬼子軍營外。

在三橋鎮東邊那片凹凸不平的大草坪上,鬼子用木樁把草坪圍了起來,禁止中國人入內。鬼子軍營西邊一裏外是三橋鎮,東邊是河流與公路接壤之地,東北麵是一片空曠的草地,過了草地幾是蟠龍山,南麵是龍潭碼頭,自古繁華的水運集散寶地。鬼子軍營占地很廣,布置得也很規整,中間是一棟三層樓的磚房,周圍全都是木房子,再外麵就是鐵絲網和碉樓。四個高大的碉樓,日夜監視著周圍的情況。

月光慘淡,黑雲密布,青紗似的大霧在林間輕輕遊蕩,微風吹過,吹得枝葉晃蕩,仿佛有無數鬼影在招搖。林中偶爾傳出幾聲鳥鳴,讓人聽得心發慌,越發感覺林中鬼影飄飄深不可測。

張斌站在離鬼子營地兩百米處的一個小土坡上,看了看天色,心裏直琢磨:看這天色,估計最多還有一袋煙的工夫就要下雨了,自己得抓緊時間,盡量在下雨前幹掉一個鬼子,到那時,自己可以借著雨幕的掩護逃跑,鬼子就追不上了。

獵人都相信山神的存在,如果把山裏的獵物打沒了,山神會發怒,所以,張斌打獵從不貪心,這次也一樣,他隻打算幹掉門口那兩個鬼子哨兵,所以,他把刀和吹杆都放在原地,帶著一張弓和兩支箭向鬼子營地快速跑去。在離鬼子營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就開始匍匐前進,雖然已經到了箭的有效射程,但他還是想再靠近點,越近把握越大。至於鬼子的探照燈,他早就心裏盤算過了,躲得十分輕鬆。

鬼子的布防其實很大意,周圍百裏內已經沒有中國的正規軍隊了,還有誰敢來摸他們的營地呢,想想也能理解。

張斌如四腳蛇般爬近,趴在地上,抬頭看了看離自己最多隻有二十五米距離的那兩個鬼子。他把箭搭在弦上,箭頭對著天,一點一點地拉弓,憋足了力氣把弓拉到最大限度。這時,雨點已經開始淅瀝瀝地滴下,張斌暗自高興,時間剛好,自己的箭一射出去後,雨大起來,鬼子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箭頭一點一點地對向營地門口右邊的那個鬼子。突然,張斌眼前白光一閃,嚇得他立即撲倒,膽戰心驚地趴在地上不敢亂動,心裏一個勁地向上天祈禱,求自己不要被發現。

其實,鬼子的探照燈是照到了張斌,可碉樓上的那鬼子心不在焉居然沒注意。這一下,害得張斌擔心不已,也失去了最佳機會。雨越來越大,等他再次拉滿弓一看,兩個哨兵已經到門內的哨亭子裏躲雨去了,張斌的箭還不足以射穿那崗亭的木板,他隻能放棄原有的打算。

張斌不想自己這麼多天的準備和努力都白費,他不甘心地等待著,期盼著能有鬼子出現,可世上的事哪能萬事都如願。唯一可見的碉樓上那兩個鬼子離他至少有六七十米,已經超出弓箭的射程範圍。張斌那把使用多年的獵人火槍在二十天前打獵時炸膛了,他咬牙切齒地望著碉樓上的鬼子,這時候,他特別希望自己手中能有一杆像鬼子用的那種步槍。

趴在那兒等了老半天,看天色估計雨會下到天明,張斌無可奈何,隻能放棄。

張斌不想就這麼空手回去,於是他在半山坡上的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蹲著,看著風雨中鬼子那模糊的軍營,想著自己如何才能搞到一把槍:火槍不行,一來火槍不穩定愛炸膛,填彈裝藥都很麻煩。二來火槍打不遠,精度也不夠,有效射擊距離一般就五十來米。三來容易暴露自己,雖然張斌不怕死,自從小惠死後,他就覺得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報仇,但他不想在沒報完仇恨之前就被日本鬼子幹掉,所以他得好好活著,最少要比鬼子活得久一點兒。用步槍是好,可自己哪來的錢去買、上哪買呢……

他這樣想著想著,雨停了。

雨後的黑夜總是那麼寧靜,靜得叫人心裏發慌。殘月升,小雲浮,繁星閃爍,滿天星鬥構成了一個奇妙的世界,月光掃過青雲,把柔和的銀光撒向大地。清風遊,濃霧起,濃霧青紗般的籠罩在三橋鎮上,仿如怪獸一樣由鎮裏遊向鬼子軍營。漆黑一片的三橋鎮黑得就像被吞沒了一般叫人心寒,而鬼子軍營中點點燈光像一顆顆寶石鑲嵌在青灰色的絲帶中,是那樣的醒目。

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看著眼前的鬼子軍營,張斌覺得,既然老天爺給了自己這麼好的掩護,那他就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雨過,那兩個鬼子哨兵從崗哨亭裏出來,碉樓裏的探照燈同樣在來回搜索,張斌熟門熟路地又摸到鬼子軍營大門口。

在上次潛伏的那個小土包後麵,張斌微微抬頭看了看那兩個鬼子,估算距離選擇撤退路線。這一點,他是在打獵過程中收獲的經驗,就好比打野豬,要是一槍沒打中要害而隻是傷到了野豬,野豬發起瘋來見人就追就咬,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所以,獵人在射擊它之前,就得選好最佳的逃跑路線。